陆清宇此刻的表情似嘲似讽,用十分哀悯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十分的同情可怜自己一样。
清嘉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那是一种近乎于小兽的直觉,懵懂但却能预示危险,但却同样无可奈何。
如果她此刻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绝接听一切她不想知道的消息,亦或是那所谓的秘密,那会不会太无能,太懦弱,太幼稚了?
可悲的是,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听,但内心却燃起了对真相的渴望。
当初陈巘确实在初见的时候跟自己说过无心嫁娶,自己虽然不拘泥于过去,但却对此事一直都心有余悸,现如今陆清宇又将旧事提起怎么能让她不胆战心惊。
他们不是一见钟情,不是两小无猜,她对他的心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虽然他许诺不娶他人,那是不是只是源自于责任,单单的只是因为当初的承诺?
要不然,怎么解释,整整五年,他们成婚这么些年,那么些日夜同眠的日子,他竟然从没有碰过自己!
他明明知道,自己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尽管内心有千万个疑问,但清嘉还是听到自己从容道:“劳姐姐费心挂念了,只是我和他之间没有秘密可言。”
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还是倔强不肯认输也好,清嘉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夫妻不睦,尤其是在陆清宇跟前,哪怕自己内心已经风雨飘摇,但却面上却还是要强装镇定。
纵使真有什么事,她回去后也会找陈巘问个清楚,不必让他人白白看了笑话去。
陆清宇嗤笑一声,若不是她那纤长的眼睫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她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
只是,可惜啊……
“是么,”陆清宇咳了咳,继续道:“那想必他也告诉你了,当初跟他有婚约的……是我。”
清嘉抬眼看了一下她,尚且还算平静,一字一句道:“但是,他娶的人——是我。”
这一幕何其荒唐,两个同父异母的亲姐妹竟然在这里堂而皇之的抢男人,清嘉不得不承认,当陆清宇开口说出这个所谓的秘密的时候,纵然开只是开头自己内心已经大为震动。
原来,这种事情竟然也是有一就有二,他们之间竟是从以前就不简单了吗!?
难怪陆清宇寡居之身竟也想再嫁陈巘,果真是有了曾经的情分么?
清嘉有些摇摇欲坠,要不是骨子里的不肯服输,她此刻还不知道要失控成什么样子。
陆清宇却是一点不让,步步紧逼,此刻她已经全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真是一点理智也无,嘴里残忍的话一点一点毫不留情的往外蹦:“是啊,可当初若不是我忍痛割爱,哪里能有你今日的富贵安泰,左右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清嘉闻言几乎要气出血来,好个忍痛割爱!
“那妹妹还真要多谢姐姐的慷慨了,我能有今日的造化,全靠姐姐尽力成全,此等大恩,清嘉没齿难忘。”
若要比谁的语言更加锋利,更不留情,彼此都是不相上下罢了,清嘉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只差张牙舞爪的示威了。
陆清宇倒是没想到清嘉的还能保持清醒而不崩溃,仔细瞧了她两眼,唇角突然绽放出艳丽至极的花来:“确实,当初他本不欲娶你,还是我极力恳求他才勉强而为之,若非如此,你道他真的落魄到非要娶你不可么?”
再怎么说陈巘也是世家嫡长且当时也还未到山穷水尽,再加之容貌过人,不说其他,但是华都中闺阁待嫁的千金小姐们想要嫁他的就不甚枚举,她一个自幼长于山野的妾室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匹配。
清嘉还以为两人之前的婚约已经是雷霆一击,足够让自己恨断柔肠了,不曾想竟还有此一朝,再看陆清宇神色不似作假,难道……
她突然想起当初陈巘确实说过‘齐大非偶’‘不忍拖累’这类推辞的话,后来却又突然回心转意,如今看来这其中却有蹊跷。
只是自己当时已经被欣喜冲昏了头脑,觉得能够嫁给他真是三生有幸之类,哪里还有精力思考其他。于是便这样稀里糊涂的嫁了,若这一切是真的,那岂不是自己这么多年来都白白被蒙蔽了?
一时间,清嘉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只感觉胸腔那个柔软的心脏像是被万千虫子撕咬,痛得无法呼吸。
清嘉不想再听,不想再问,麻木的站起来,深深的呼吸,扯出一个魅惑至极的微笑,声音也是柔媚入骨:“莫说姐姐此言真假待定,纵然是真的那又如何呢?”她抚平了自己衣裙处的皱褶,欢快道:“不管怎样,他终归是娶了我,即使我百年之后那也是入他家祠堂,题他之原配,不若姐姐自由,今后种种,还未可知也。”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讽刺,陆清宇何等精明怎能听不出其中深意,当下就气急攻心:“你——”
“我看姐姐还是莫要动怒的好,这哮喘之症,最忌五内郁结,心火难消。还请姐姐万万保重身子,妹妹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姐姐。”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却并没有赢家,陆清宇嫉恨心起,挑拨离间却反被羞辱,清嘉却是形神俱伤,痛彻心扉。
陆清宇一口气没上来竟就这么昏了过去,清嘉看她如同疾风弱柳般的倒在床榻上,心中虽是不齿她下作之为,但却也知道其罪不至死,终究不过是心意难平罢了。
清嘉也明白,对于陆家人而言,自己死了远远要比活着来的舒心如意,陆清宇想要再配陈巘,自己的存在无疑是最大的障碍,如今自己平安归来,自然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些她心里都清楚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彼此之间竟是连表面和睦也是不顾了,陆清宇今日这番情状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但目的却只有一个,离间他们夫妻关系罢了。
若只是女人单纯的妒忌,她还可以一笑置之,但这么恶毒的心思让她怎么视而不见!?
不过是比谁更言辞刻薄罢了,专捡着痛楚拿捏,谁不会似的。
她抽出腰间一直随身带着的银针,给陆清宇做了简单的治疗,为她顺气。
若不然这房中只有她们二人,陆清宇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可是说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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