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似乎并未理解她言外的感谢之意,微笑道:“小姐不必介怀。夫人平日里都是和善的,只因她老人家极为看重姜府的宾客,这才说了小姐几句。忘了也就罢了。”
两人正说着,只听外面又有婢子呼唤容雅,似乎是为了厨房的事。
姜明颐率先开口道:“你有事的话美,就先去吧。”
容雅歉然道:“这里是花园侧殿,小姐按原路回去找阮夫人大抵有些远。顺着竹林的石子路倒可以抄个近路。”
容雅匆匆交代一番离去。姜明颐又在侧殿做了半晌才出去,看竹林深深,杳无一人,暗暗松了口气。她这一身翠绿色的衣衫走在竹林里,又低着头行色匆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侯府的下人。
竹林幽深晦暗,姜明颐在石子路上走着,蓦然有什么东西“嗖”地一下挂在她的衣领上。
此事本是意料之外,姜明颐惊,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枚银鱼钩,还挂着鱼线。银鱼钩闪烁着辉芒,弹映在她的多少有些愠怒的眼中。
“谁?”
顺着鱼线望去,竹影深处似乎站着两个人。
“……哎呀不好,挂人身上了!”
一紫衫男子感叹着,一路小跑从竹林里跑出去,手忙脚乱地向她赔礼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孙某正在湖边垂钓,不想鱼钩不小心甩到姑娘身上,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就要双手并用,就要上手解她衣襟上的鱼钩。
姜明颐下意识一躲,抬眸见着紫衫男子生得双眉黛色,唇红齿皓,一身讲究的苏绣轻纱穿在身上,折扇扣在手上,端是前世孙翰林的大儿子孙常者。
姜明颐心里猛然掀起一阵微澜。
她和令沉祐婚后第一年八月,令沉祐就中了京城武状元,被选为太子身边的东宫侍卫。她当时一心想当个贤内助,事事躬亲,内外操劳,可令沉祐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打听之下才得知,令沉祐就是因为在结识了孙常者这家伙,而被天天拉去喝花酒。孙常者本就不学无术,还三天两头去缠着令沉祐到烟花巷子里流连忘返。慎淑夫人觉得姜明颐这夫人当得不称职,进而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在她的头上。
前世她是深闺中的女人,从没加过孙常者,没想到重来一次,却叫她终于碰上了这厮。
孙常者满脸堆笑,“姑娘,被摆着一张臭脸啊,孙某也是不小心的嘛,原谅孙某吧……”
姜明颐既已重来,便犯不着跟这种花花公子置气,哼了一声,把鱼钩接下来一把拍在他手上。
“你就是孙常者?”
孙常者讶然感叹一声,“不错不错,姑娘居然也知道孙某的名号!看来孙某这‘京城第一才子’的虚名,还真是妇孺皆知……”
这家伙大喊大叫的,话还未说完,只听一个深沉的声音,“孙兄,怎么了——”
一个威武的男子从竹林中探出脑袋来,由于林子里太黑,姜明颐居然没注意。
只是他面容和淡漠目光,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
居然是令沉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