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杜卿有何话说?但说无妨。”高宗自然能够猜出杜审言要说什么,可是却又不能阻止,只好阴沉着脸让杜审言说出来。
只见杜审言说道:“陛下当知晓,吐蕃贼子野心勃勃,数度图谋吐谷浑及我河西四镇,幸被边军数度击败,如今周王灭其二十万大军,令其元气大伤,我大唐消灭吐蕃名将噶尔钦陵,直捣逻些,正其时也,奈何中途放弃,养虎遗患乎?”
这时候却听得一旁的刘祎之厉声喝道:“好大胆的杜审言,你口无遮拦倒也罢了,今日竟敢犯了泰祖之遵讳,此乃大不敬之罪也,便是凌迟处死亦不过分,犹敢在此饶舌乎?”
杜审言无心之失竟然犯了忌讳,一时之间也是惶恐不已,而高宗为了自己的目的能够达到,也命令殿外卫士将其拖出殿外,杜审言虽然有心再为李显辩解几句,却已是无可奈何,只能苦笑着离开。
杜审言虽然被迫退出,可朝中却依然有直臣,只听得一旁的郝处俊上前说道:“杜御史虽然出言无礼,犯了忌讳,然则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我大唐胜券在握,原本不必讲和,反而应该加派人手,命我大唐各路将士齐心合力,先剿灭噶尔钦陵部,随后出征吐蕃本土,相信不出一年,吐蕃定然成为我大唐郡县,如高句丽故事。此时尤为重大,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臣附议”,在郝处俊说完后,裴行俭也随声附和,高声说道:“陛下,吐蕃威胁我大唐边疆数十载,如今正是千载难逢之机,奈何放弃唾手可得之物,反落无用之虚名哉?”
无论是郝处俊还是裴行俭,都远非杜审言所能比拟的,他们的身份资历在那里摆着,即便是高宗都要给几分面子,所以,高宗一时之间踌躇不已,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把求援的目光转向了武后。
武后虽然与高宗起了同样的心思,可是却也不能如此表态,因为她想把阻止李显建功的罪责推到高宗的头上,所以也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心腹老臣许敬宗。
许敬宗也不愧为老狐狸,瞬间就领会了武后的意图,同时还想出了对策,只见许敬宗轻轻叹道:“陛下,皇后,微臣认为郝侍郎、裴侍郎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目前的确是我大唐对付吐蕃之最佳时机,然则我军征战所需大量粮草辎重从何而来?便是能够筹备好,以之发放给百姓赈灾岂非更好?请陛下、娘娘想一想,我军征战吐蕃,虽然并其土地无数,然则若无百姓耕种,要那土地何用?当初太宗文皇帝可是谆谆告诫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之理,万一因为灾荒之事激起人变(民变),微臣恐征战吐蕃之功亦不能弥补百姓动乱之过也。”
高宗见许敬宗之言正合己意,不由得心中喜悦,赞赏的说道:“许卿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果然是高见,郝卿、裴卿亦皆忠直为国,令人好生相敬,朕决意赏赐三位爱卿各钱十万,帛千匹,三位爱卿,下去领赏吧。”
高宗用厚赏将郝处俊和裴行俭打发离去,同时堵住了他们的嘴,导致朝堂上对于他的决议再也没人反对,于是乃决定,令东台拟旨,令薛仁贵作为全权代表,与噶尔钦陵议和,只要其答应将吐谷浑及安西四镇归还我大唐,并且保证日后不再侵犯,便放其离开,不得多做逗留,除此之外,还特别宣诏李显返回长安接受封赏,至于其所统大军,暂且交给其部将唐休璟进行指挥。
当高宗确定这件事的时候,李显正率领着他麾下的将士们进行着浴血奋战,而当圣旨传送的这几天里,战斗是最为凶险的时刻,噶尔钦陵率领着他的吐蕃将士对李显的唐军营寨发动最为勇猛无畏的进攻。
而这一点也是噶尔钦陵的计策之一,他生怕计划提前泄露,导致薛仁贵和李显再做出什么应变,所以一面派人到长安展开秘密行动,另一方面按照正常情况对李显的营寨发动进攻,甚至比起以往还要更加猛烈一些。
李显果然没有对噶尔钦陵的手段产生怀疑,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形势所迫下的垂死挣扎罢了,只要坚守下去,最终的希望还是属于己方,直到圣旨来到的那一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眼看再用不了多少事日,我军便能将彻底取胜,为何朝廷却下了这么一道奇怪的旨意?”唐休璟在得知了圣旨的内容之后,不由得大为恼怒,气愤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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