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之下,只见一袭白衣身影遥遥站在岸边,隐约见其肩窄腰细、身形婀娜。无妄于女人堆儿里混了这些时日,早已明白其中关节,再加上那人细柔的嗓音,更能确定是个女子无疑。他心中暗道不好,这黑墨居门人真是利落,竟是前后脚便追了上来!慌急间,无妄一连价地催促船家道:“快走、快走,先送我过河再说!”
此时,船距岸边已有七八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船家满脸难色,一边敷衍着摇橹,一边吞吞吐吐说道:“若是接着岸上那位客官,小老儿可挣两份酒钱。若是只载你一人渡河,小老儿可是赔了呀……”
无妄心里急得像猫抓一样,哪里耐得住听那船家聒噪,直打断他的话,说道:“只载我一人渡河,船钱加倍如何?”
船家顿时喜笑颜开,乐呵着回道:“使得、使得”,旋又转头朝岸边大喊道:“客官莫急,小老儿送了这位客官渡河,立时回来接你……”
等了半晌,那人未曾回应。船家以为到手的生意飞了,不禁一边撑船,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无妄却是稍稍安心。
小船又划一程,已是看不见远处水岸。忽然之间,无妄使劲揉揉眼睛朝来时水面看去。只见一团白影子,在水面上跳跃。那影子每沾点一下水面,就与小船近了三四丈。未等无妄看明白,船身微微一晃,那白影子已稳稳落在船头。
船家吓得腿如筛糠,半晌才结巴着恭维道:“客、客官好身手!”
那人背对无妄,面朝着船家轻声说道:“船家莫怕,我有急事渡河,还请行个方便。”
想那船家经年在淮水上载客,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片刻即恢复如常。又听这人如此一说,更是放松了心神,笑呵呵地回道:“使得,使得!客官高兴便赏两个酒钱,若是没有也使得!”
无妄心中暗暗纳罕,看这女子穿着行事,确是黑墨居门人无疑,她却只要渡河,并不找我麻烦。难道是天色太黑,她没有看清我么?且这女子声音十分熟悉,似在哪里听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不过,她既不理会我,我便只管藏在船篷里。船一靠岸,我便溜之大吉,岂不妙哉!
无妄如意算盘刚刚打完,便听船家谄媚地朝白衣女子说道:“客官,外头风凉,进船篷里歇歇吧!”气得无妄心里直骂:“真是玩得一手见风使舵的好本事。对我就三番两次地加酒钱,见着武功高强的姑娘却又是‘没钱也使得’、又是‘外头风凉’了!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迷的,真是岂有此理!这船篷如此小,我俩脸对脸坐着,天再黑也看得清样貌!便是她想看不见我也不能了!”
骂归骂,那人已依言矮身进了船篷。无妄急得立时就要往水里跳。他内力全失,打是打不过的,又不甘心被捉回去,跳河逃走是唯一的出路。他从小长在大江之畔,若论洑水的功夫,怕是鱼虾也要逊他三分!哪知抬眼一瞥之间,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妄去建康送信路上,与苻家兄妹夜宿荒村时遇见的白衣女子。
两人一视之下,均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接话。沉默半晌,无妄见女子并没有抓他的意思,又见女子虽形容整洁,面色却是异常憔悴,再想起那日她甘冒风险放走众人的情义,不禁自心中生出一股亲近怜惜之感,慢慢抬起头轻声问道:“姐姐怎地到了此处,麻烦可解决了么?”
女子将眼光瞟向别处,淡淡回道:“小公子还是不问的好,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
无妄闻言,略觉尴尬,便又将头低了回去,隔了一会,他没话找话般说道:“姐姐轻功真是出神入化,怕是神仙也不能踩着水面行走。”
女子淡淡回道:“这有何难?只需捡个稍大点的石子,在水面上打出水漂,踩着便过来了。神仙才不屑于玩这种小把戏。”她语气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说完便独自望向翻涌的水面,摆明了不想再与无妄说话。
无妄干笑两声,识趣地不再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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