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答应了苏州府一行,倒也并非惦记着为家里做出点什么贡献,纯粹就是秦夫人的一句话点到了他的心事。吴县实在太小了,无论他在家躲着,还是出门转转,随意的一个地点,一处景致,甚至那坐落在西华街的王家药铺,都会让夏荫儿那张俏脸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脑海之中,每出现一次,他的心仿佛都被人狠狠攥了一次,个中煎熬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出去散散心也好,或许出去见见大城市的繁华,能让他的心境稍稍改变也说不定。一念及此,秦风还就真的回屋准备去了。
苏州府能否改变秦风的心境尚还不知,不过对于钱正鹏来说,这里就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了。他被调来苏州府大牢,已有三日,之前在吴县已被县令郑有为判了秋决,家中之人无法通知他任何消息,不过他也不笨,得知此案将要转到苏州府重审后,钱正鹏就知定然是舅舅从中出了大力,故而也就干脆定下心,坐等结果罢了。
果不其然,就在昨夜,爹娘连同舅舅三人深夜探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给他送来了一身崭新的内衬小衣,月白色的,瞧上去干干净净。随后又让牢头送来了不少吃食,让他饱餐一顿,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明日上堂。
今日一早,钱正鹏就被两个衙役压出了牢房,送去了大堂。堂上两班衙役已站立整齐,手持水火棍一脸肃穆,毕竟是府级大堂,无论是规模还是装饰,都远非吴县大堂可比,就连两排的水火棍,似乎隐约都粗了一圈,钱正鹏心中倍感压力。不过他却有些奇怪,自上堂后,竟未有人要他下跪,反而任凭他傻愣愣地站在堂上。他不是很懂规矩,只当是知府大人尚未坐堂,谈规矩的时刻还未到来。
苏州知府杭远山其实早已经到了,不过尚未现身。他静足于屏风之后,正透着缝隙打量着站在堂上的钱正鹏。
这杭远山年过四旬,在知府的位置上业已坐了三年,在官场上也算是个青年才俊。相貌自然无需多言,精瘦矍铄,面容清朗,两撇微须更透着几分成熟稳重。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看她与杭远山并肩而立的亲昵姿态,该是他女儿无疑。这女子,似乎不曾遗传到杭知府的颜值,谈不上丑,当然也说不上美,普普通通的一个小丫头,她肤色很白,原是一个优点,只是双颊处点缀的些许雀斑破坏了美感,反而被白皙的肌肤衬托地更为显眼。
站在两人身后的中年男子,则是苏州府知事,也是钱正鹏的舅舅,杜之贤。他并未看向堂上的侄儿,反而不露痕迹地打量着这对父女面上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小声问道:“大人,您觉得如何?”
“不错,老夫觉得还行。”杭远山抬手抚须,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接着宠溺地看向身旁的少女,轻笑道:“不过老夫看了终究不算,还得看绪雯的意思。”
杭绪雯闻言,面色微微一红,这才收回目光,颇有些忸怩道:“一切全凭爹爹做主。”
“哦?”杭远山正要抚须大笑,但笑声刚要出口,又让他给吞了回去。他含笑摇头,轻声道:“看看,看看!我这女儿啊,往日里目高于顶,多少青年才俊她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只见了你侄子一眼,似乎就动了春心了,这事。。。老夫看行。”
“爹,您说的是什么话呀。”杭绪雯娇嗔着白了父亲一眼,又惹来了杭知府一阵低声调笑。
杜之贤见之不由大喜,忙道:“如此说来,下官先前所言之事。。。”
“呵呵。”杭远山淡淡一笑,道:“令侄相貌堂堂,目光清澈,本官阅人无数,自认还是看得准的,他绝不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奸邪之人,此案定是受人诬陷的。杜知事不必担心,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不能坐视百姓无端入罪,一切待升堂之后,自有分晓。”
杜之贤闻言,连连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那侄儿现在。。。”
“本官看那钱正鹏,似有病容?”杭远山开口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杜之贤先是一愣,继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出声应道:“大人明鉴,我那侄儿在吴县大牢中,虽未受刑,但牢房之地潮湿脏乱,他又是秋决之犯,不许家人探望,加之这孩子自幼娇生惯养的,故而身子一直就不太好。”
“这就对了嘛。”杭远山显然颇为满意,颔首道:“此乃命案,事关重大啊,嫌犯若是因病出了什么意外,无论他有罪还是无罪,终究大为不妥。这样吧,本官在府衙后院准备一间厢房,暂作牢狱,你就让令侄先住过去吧。不过本官有言在先,令侄如今乃是杀人嫌犯,在未升堂审理之前,万不得单独离开府衙。不过若是实在精神不济,想要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需得有人陪同看守。杜知事,你明白本官的意思么?”
“下官明白。”说得就这么明白,杜之贤想装傻都费劲,他答应一声,又向仍在望着钱正鹏的杭绪雯拱手道:“那届时,就麻烦小姐了。”
“好了,就先这样吧。”杭远山看向杜之贤道:“今日还不是升堂的时候,那死者郭浩的堂兄已于今早赶到了苏州府,暂且落脚于城南的叙贤楼客栈,那边你得先去安排一下,如此,此案才能万无一失。”
杜之贤却是纳闷无比,当初在吴县审理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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