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锦并不知道沈敬繁为何会突然发飙,只当他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任何事情都可以变成触发他怒气的源头。
放在平时,关云锦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怒火也忍不下去,何况她现在身体也很不舒服,因为早晨没有吃饭,饿了一上午,她吃得又快,还是一肚子油腻的鸭肉,吃得太饱,又勉强走了那么远的路,回到家里,她就强行自己躺下,以为睡过一觉会好一点,醒来之后,胃还是钝钝地疼。
喝了一点热水,关云锦强撑着换好衣服,又让丁香为自己化了点妆,遮盖一下苍白病恹恹的气色,让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带点精气神。
沈敬繁的突然发难,让她的胃疼更加明显,而且大有加重的趋势,牵扯的五脏六腑都开始不配合。
沈敬繁见关云锦既不回答也不动弹,只用略显冷清的眼神望着他,沈敬繁却被她的眼神一激,语气更加不客气。
“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让你马上回到你的房间里,换下这身衣服!”沈敬繁伸手指向楼上,他还记得之前跟关云锦相处时发生的一些不愉快,料想着她也不算是好相与的主,肯定会费一番周折,两人甚至会大吵一架,却没想到关云锦一声不吭,只是向后撤了一步,像是为了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沈敬繁确定自己没看错,关云锦还皱了下眉头,迅速移开的眼神流露出的情绪,被沈敬繁瞬间捕捉到了,她不屑于跟自己争论!
沈敬繁上前一步,逼到她眼前,关云锦本能还要向后退,沈敬繁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质问道:“我最后再说一次,马上去换下这身衣服,别考验我的耐心!激怒我,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关云锦肩膀微微缩起来,胃还是挺疼的,但她这次没再向后退了,声音没什么温度,眼里却陡然明亮了起来,像是黑夜中突然燃起两个明晃晃的火把,闪得沈敬繁眼前一黯。
“沈敬繁,我也劝你,把手给我松开,我今天穿定了这身衣服,你要是再无事生非,那好办,我就不去参加今天的宴会了,去啊,跟爹和娘说一下,咱们闹起来的原因是什么,去吧,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去?”
关云锦字字句句都清晰无比,说完无意识地稍微歪了下头,嘴角微微弯起,带着一抹决绝又无惧地笑意,随即收敛,目不转睛地直直看进沈敬繁的眼底深处。
沈敬繁有点愣了,他出身富贵人家,从小接触的人也都是差不多家庭条件的人,远的不说,他自己就有个妹妹,名门家里的女子大多都有任性的资本,他也见识过无数次,这些女子任性倔强的模样,但此刻的关云锦,没有被宠坏的歇斯底里,但眼里却是满满的抗拒和对峙,带着地动山摇一般的决心。
沈敬繁不由得晃晃头,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将眼神有点匆忙地挪开,再转回来,关云锦依旧是那副怒气填胸却用冷眼直面对方的神气。
恍惚间,沈敬繁觉得关云锦的眼神像是两把利刃,重重地戳在他自以为是的盛气凌人上,让他心中满满的傲气一下子被戳破,一点一点萎靡下去。
这样的关云锦,沈敬繁不了解,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勃勃生机,与李若茗的温婉可人完全不同,沈敬繁吞了吞口水,没能说出别的话来。
关云锦拿蛇七寸,他不能在这个时间点,闹到父母那里去,刚才也只是硬气惯了,看到关云锦身穿跟李若茗一样的衣服,一种鸠占鹊巢的怒火就燃烧了起来,他根本就没过脑子,想让关云锦无条件地服从,甚至有一度,他恨不能让关云锦跪在李若茗面前,为她的取而代之道歉。
如今所住的洋楼,关云锦在沈家受到的待遇,以及他妻子的身份,原本都应该是李若茗的,难道享受了这些,付出一点代价还不行吗?
当然,他根本不相信关云锦其实并不稀罕沈家所给予的着一切,她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虚伪的推脱而已。
坐在车上,关云锦还觉得可笑,他们结婚才第二天,已经发生了两次争执了,这个势头可真是好啊,真该为她以后可以想见的苦难生活干一杯,喝一个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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