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责怪她,又是一阵心惊,前儿的,姑娘一睡睡两天,那时可把一家人给吓死了。
翠眉不理她梦里的胡言胡语,催她披上衣服别着凉,放好油灯后,又端了药进来放在桌子上凉着,忧心道:“也不晓得何大夫啥时候能来。我听说治一个病要几个方子,前儿的是姑娘受了寒,今儿的是姑娘伤心郁结,不知是不是一个病症。若何大夫还不来,只能给姑娘还喝前儿的那个方子了。”
“你说的,我不懂。翠眉姐姐,何大夫住在镇上,到我们这里要得多久?”珍眉套上外衣,仍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
翠眉拉不动她,有心告诫她传染什么的,但恐金穗知道了会不高兴,便随她去,只是金穗贴身的事儿她自己揽了,不肯再让年幼的珍眉沾手。
翠眉摸摸金穗的额头,又俯身与她额贴额,比起早上热了些,心下发急,盼着何大夫早早过来,本不耐烦回答珍眉的话,但想着今后自己要有去处,金穗身边就只剩了个珍眉,便坐在炕沿上,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我们这十里八村儿的,只有何大夫医术最好,那白河镇到我们这儿来要走一个时辰。我刚问了,是小全哥老爹去请的何大夫,套了牛车,因是晚上,估摸着怕是一个时辰都不够的。”
每当翠眉拿出一副说教的口吻来,那就是要教导她的意思。珍眉点点头,留心记下:“翠眉姐姐,我记下了。”又问:“我们在这里说话不会吵到姑娘吗?”。
“吵着姑娘才好,都睡了两天,下午睡睡醒醒的,这会儿实不该再睡的。我盼着姑娘早点儿醒过来呢。”
翠眉奔走一天,又是哭又是应付四方来的奶奶媳妇们,还要周旋宴席,早就困顿不堪,本来带着几许血丝的杏眼更是充了红,两天下来生生瘦了一大圈,可与生病的金穗相比,她就好太多了。
翠眉望着金穗,眼里满是心疼,当初她被席氏买下,受席氏教导,是看着金穗一点点儿长大的,除去主仆之分,真心把金穗当亲妹妹来看,再加上席氏的恩惠,对金穗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今天花大娘的话的确让她心动,一则,像花大娘说的是为自己找个出路,二则,还是为了金穗。只是前者后者谁的分量更重些,她从未在心里比较过。
她心里没比较,眼里却带了愧疚。
珍眉好一会儿没听到翠眉说话,她小小声地说:“翠眉姐姐,我饿了……我怕,不敢出去拿吃的。”两只哭红的眼睛像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翠眉无奈地摸摸她的头,今晚见老爷最后一面的时候连珍眉都知道随着大家一起哭,珍眉年纪小,眼色却够,只这个她就没白教导她。
她先试了试药碗的温度,回头对珍眉说:“灶上的剩菜早凉透了,我热了再给你端来。你好好瞧着姑娘,姑娘醒了,早早儿地叫我,这会儿夜里静,你叫一声我就听到了。”
“哦,姑娘一醒,我就叫你。”珍眉乖巧地回答,感激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