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大娘皱皱眉,只看准东南枝头的桃花来摘,满脸愤愤然,下手却极轻。回头见金穗三人关心又疑惑的目光,绷着嘴角道:“还能咋了?我们家核桃儿要说亲了。说媒的恰是大郎媳妇儿。本来好好的,去年说,今年过了龙抬头再换庚帖。谁晓得,前儿变卦了……唉,我这辈子最后一个要操心的便是核桃儿,你说我能不气吗?”
锥大娘最小的儿子名唤秦核,小名作核桃儿,占着老幺得锥大娘欢心,锥大娘千挑万选要娶个出挑的媳妇,拖到今年虚岁二十,马上要弱冠了。
好容易看中一家姑娘,现在告吹了,她不急谁急?
“这是咋说的?那家娘娃儿虽是个独生女,可我们核桃儿人才也不差啊?去年那婆娘不是挺满意,过年还走了礼呢。”江五娘嘴里说着,手下不停,抢着东南枝头的桃花摘。
双庙村里的习俗,东南枝头的桃花最受阳光滋润,拿来泡酒可补产后妇人气血,江五娘和锥大娘家都有儿媳怀孕,因此两人相约而来采摘桃花。
金穗和珍眉个小,她们也不抢,珍眉爬到树上摘花,不拘东南枝的还是西北枝的,摘到哪朵算哪朵的。
金穗接住珍眉扔下的桃花,低头嗅了嗅,离近了,桃花香气扑鼻而来,她打个喷嚏。珍眉呵呵取笑,金穗讪然,将花苞放进篮子里。
锥大娘气得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不知是因气的,还是因仰着脖子的缘故,恨道:“你道今儿的大郎媳妇儿为啥不敢跟咱们来?十郎媳妇儿恨那姓卫的婆娘坏她家清白,面上夹着尾巴做人不吭气,私底下,哼,回回进城买种子总要指名道姓地点数卫氏的不是。那卫氏的婆婆和男人下九流里出来的,晓得啥廉耻?只当做没这回事儿,任由十郎媳妇儿挑唆。”
“这跟我大嫂有关系?”江五娘不解地道。
锥大娘说:“那可关系大了。开了春,大郎媳妇儿四下忙活,十郎媳妇儿就托了她处处说卫氏的坏话,她哪儿是个省心的?十郎媳妇儿不委托,她还要到处嚷嚷呢,何况是得了十郎媳妇的圣旨。”
顿了一顿,锥大娘眼中泪意一闪,接着道:“大郎媳妇儿这一说,别人都道我们双庙村的男人又是逼死老婆的,又是卖了老婆又通/奸的……这亲事可不就黄了吗?”
“这……”江五娘张大嘴,“这以后,我们村里哪儿还娶得到媳妇儿啊?”
“谁说不是呢?”
金穗一听那句“逼死老婆”,忙小声喊下珍眉,拉着摸不着头脑的珍眉到另外一片田头的野桃林里去了。
锥大娘瞧了一眼金穗和珍眉的背影,低喃道:“可惜了这懂事儿的娘娃儿,都是可怜的……”又为儿子的亲事发起愁来。
江五娘犹自震惊,想事情想住了,一时没听清锥大娘的话。
“姑娘,”珍眉唤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金穗,笑着开解她,“核桃儿哥娶不着媳妇儿,该锥大娘着急,你着啥急啊?”
金穗抿着嘴角,脸上无半分笑意:“刚锥大娘说逼死老婆的,说的是我爹,我哪儿是着急,我是避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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