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太忍下这口气,想来也是为了族中子弟着想,这种舍利取义的女子倒是真值得一声赞。”
文家这么多代,生孩子首屈一指,可要说出了什么人才,那还真没有。不是没有好苗子,而是没有好土壤。不用说,文家的男孩子能进学堂,文太太肯定是出了大力的。
再想就想远了,黄老爹赞了一声,便顿住了话头。
金穗暗笑,黄老爹也有佩服人的时候,想了想,撇嘴问:“爷爷,你说要是今儿的文太太豁出去脸面闹一场,再不然,她态度强硬点儿,文二老爷能再多分担点儿钱么?”
这回,黄老爹没有立刻回答金穗,他兀自思索了会儿,半晌才道:“文家的天儿,要变了。”
金穗百思不得其解,得了黄老爹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答,越发迷惑了,这时恰好到了家门口,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么远的路,因已过了午时,正是饥肠辘辘,看起来晋老婆子俩口子不会回来了,她自己搬了个小凳到灶房里去做饭,硬是把黄老爹推出去了。
因此,这个话题便被忘在了脑后,没再提起了。毕竟,她要过的是自己的日子。
不过两天,割麦子提上了日程。
本来黄老爹打算这些天呆在珠黎县府连年余的眼皮子底下的,地里的事情早早安排好了,有山岚看着尽够了,可花大娘进城的时候捎来信,说隔壁村里有人晚上回家经过他家的麦地,不小心踩到地头的镰刀,划破了脚。
那镰刀是他家的佃户放的,佃户没有钱赔偿汤药看诊费,起了几句口角。涉及到钱,山岚做不得主,何况,那家人生了气,不仅要赔钱,还非要地主亲自道歉不可。
黄老爹只得又卷了包袱,连着把金穗也打包带回双庙村去。
金穗来到这个世界后,是通过报纸来了解时事的,而报纸上多刊登和百姓息息相关的农事,她约略晓得一些,一般地方是先割麦子后插秧的,也有插秧和刈麦同时进行的,偏偏他们这个地方风俗略有不同,也可能是种子品种不同,反是先插秧后割麦子。
不过,麦子长在旱地里,水稻长在水田里,两不相干,倒也没有多大干系。
金穗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略懂了农事,她有时候庆幸地想,幸亏她没白目到指着麦子喊韭菜。
走到田间地里,四周金灿灿的一片,丰收的喜悦和播种的期待是截然不同的。金穗望着四野里一捆捆的麦子,麦穗沉甸甸地垂到地上,农人们脸上虽疲惫却满足的微笑,她也微微笑了。
她叫黄金穗,出生在收获稻子的季节,她想,七年前小金穗的出生也是满载了父母家人的期待和喜悦的吧。
第一回,她对自己的名字有了全新的释义。她那个不着调的穿越娘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应该不仅仅是“黄金”二字,还应该蕴含着对自己的祝福和期望,当然,还有那沉甸甸的爱意。
正如地里那沉甸甸的麦穗一般。
一边胡思乱想着,她一边和黄老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走到一处杨柳树林好容易才有了阴凉,祖孙俩人不约而同地抹抹脸上的汗水。
歇了片刻,黄老爹正要拉起金穗继续朝前走,忽然有农人喊道:“大叔,能搭个手么?车轮子陷进沟里了,帮着推一把,小子我感激不尽!”
那人边说边笑着,一点没有为板车陷进沟里的慌张,再看他车上满满的麦子,黄老爹一声笑,让金穗好好坐在柳树林前面的大石头上,那里正好有阴凉,也正在他的视线以内。然后,他方才快步走过去,扶着板车的把手和其他人吆喝着“一二三,起!”
黄老爹边推,边打量了小伙子和他媳妇儿一眼,问道:“你瞧着面生,不晓得是哪个村儿的?”
“嘿,大叔,你老记性好,我爹娘典种了香黄村的地,往先都是他俩来的,这不,我们地里忙完了,我赶着来,让爹娘回家逗孙子去!”那小伙子笑出一口白牙,黝黑的手臂上肌肉滚滚。
他身边的年轻小媳妇却是脸一红。
原来是刚生了孩子的年轻小夫妻。
黄老爹点点头,笑了笑,手下半分力没留。
金穗微笑望着,双拳紧握,暗暗加油,爷爷帮助人她很高兴,可她也心疼爷爷。金穗就是看不得黄老爹受一点累,吃一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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