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坐上马车。小寒早在几年前便开始提拔霜降,与小寒既有师徒之情,又有姐妹之谊,再者,小寒婚嫁后,霜降才有出头之日。因此,霜降对小寒的事儿是百般周旋。
可以这样说,没有霜降,小寒的事情难以遮掩。就连莲花街后的那婆子的儿子另定他亲,霜降暗地里可没少使力。
晓烟思来想去,不安地问:“姑娘说过几日接小寒姐姐回来,我们哪里给文老姨太太找出一个小寒姐姐来?”
“小寒的事儿早晚瞒不住,横竖那老婆子的儿子已经定亲,老姨太太的心思该歇了,我们就当做没这回事儿,免得老姨太太下不来台。老姨太太没做成媒人,自个儿打自个儿嘴巴,巴不得小寒姐姐不回来呢。你瞧着,老姨太太不会主动提起小寒姐姐的。她不派人来接,我怎好白将小寒送回去?”
金穗淡淡而笑,虽然欺骗文老姨太太有些心虚,可万一小寒回来,文老姨太太随手为她指了亲事,那可要毁她一辈子。这位文老姨太太在文家也算德高望重,却是个从来不管事儿的,处理事情的手段简单而粗暴。
晓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仍是担心小寒的事情捅破,金穗面子上会不好看。
甫回到府里,金穗接到姚府的回复,她早上出门时便派人往姚府送了一张请柬和一张求见的拜帖,姚老太太俱给了答应,让她先歇两日再去姚府。
金穗紧绷的心舒缓过来,她一直担心这回的事儿惹怒姚老太太,会产生隔阂呢。收起请柬和拜帖,金穗吩咐晓烟:“将你们老太爷从益州得的那对翡翠镯子找出来。用帕子裹好,晓烟,你瞅着机会送给玛瑙。至于银屏那儿,她不常去内院,等有机会我再去跟她赔罪。”
晓烟惊讶:“姑娘,那对翡翠镯子是老太爷专为姑娘选的,好容易没给歹人劫去。且送给玛瑙姐姐,是不是,太过贵重?”
“玛瑙是姚老太太眼跟前儿的第一人儿。那一日,我们偷听她和银屏讲话,姚老太太肯定已经查清我们得知消息的来源,玛瑙和银屏少不得有个言语之失的错儿。我们可是间接得罪了玛瑙和银屏啊,你个笨丫头,得罪这两位,咱们少不得吃苦头。且平日玛瑙照顾我良多。这回摆了她一道,她该有多难过?”
金穗点了点晓烟的额头,晓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一路上她都在细想这件事的牵连,建立信任需要长时间的努力,可摧毁信任只需要一瞬间。她苦笑,不过是去找自家爷爷。竟得罪了这许多人。
希望能够亡羊补牢吧。
晓烟恍然大悟,姚老太太先前那般喜欢金穗,玛瑙可没少出功劳。倘若玛瑙一气之下,记恨起金穗来,金穗也只能吃闷亏了。如姚真真身边的大丫鬟秀枝,暗地里没少给金穗上眼药,金穗一个姚府外的人,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金穗歇了一盏茶的时间,叫进月婵和几个管事媳妇婆子,将府里的事儿一一捋顺。晚饭时,金穗和黄老爹在座,补受了一众家仆们的磕头礼。几个小厮抬出一箩筐的铜钱。黄老爹直接用瓷碗舀铜钱发给大家,又热热闹闹整治几桌子酒菜,将过年的礼全补回来。
金穗不许黄老爹沾酒。自己和山岚两个挡不少酒,待宴席方罢,金穗小脸红扑扑的,眼前的景物成了重影。
翌日,金穗不顾宿醉脑仁儿疼,灌了一大碗醒酒汤,硬撑着去看蜀味楼。
月婵嗔责:“姑娘非要逞强!”又心疼地不停用湿帕子为金穗擦拭头脸。
金穗轻掩唇,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闻不到半点酒精的味道,笑道:“我听人说,有多少酒量就有多少肚量。我昨晚吃不少酒,比往常强几分,可见,肚量又见涨了。”
月婵掩唇笑:“不晓得姑娘从哪里听来的歪理瞎话,竟真当真。”
她初时听说金穗带着晓烟落跑,着实是又怕又怨又忧,生怕是自己的教导出了问题,金穗哪里就来的这样大的胆子?当晚看见金穗留下的书信之后便跑到姚府求救。后来迟迟不见金穗归来,则完全成了担忧,及至收到金穗从阳陵县来的书信,这才舒口气。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将她所有的情绪转化成忧心,只日夜盼着金穗和黄老爹平安回来,还要应付府里仆妇们的质疑,因此,虽不满金穗不告而别,只身冒险,却是多大的气儿都化作烟云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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