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这庄子待不住了,也大可另寻他处谋一份差事过活。
只是能有多少人家曾有过这般的打算,就不得而知咯!但就他张家众人看来,却是微乎其微,想必这渌水山庄不倒,定不会有人愿意就此离去,才是。
被当家的这般细细一提醒,那头的急性子妇人也是缓缓点头:“要说咱们家两个小子也已能跟着他三爷爷做半日的活计,可到底离着学成手艺还远着哪!真要是把这庄上的活计都忙完了,只怕还是有些时日,就不知道……。”
自家娘子担心哪桩,他自是明白的很。说句实在的,当年被朝廷停了轮班匠的差事,自家便有好些人弃了这门手艺,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可好歹还是学过两年,这回才得机会跟着出来试试运气,不曾想到是一路让人惊喜万分。
“还记得那会儿听了兄弟们几个,一说道起这庄上的好处来,就合不拢嘴,要不是咱们跟着来了,你敢信得几分?轻笑着反问一句。
的确这般的情形,几年前就曾听过,当时不过只道是出门在外的胡乱炫耀而已!漫说是寨子里的人了,就是自家亲戚也没几个能信以为真的,都当他们说笑一句罢了。
今日这张工头二哥家的侄儿夫妻俩,也是在听得了三叔即将在来年开春之际,得了一份学堂授课的差事后倍感意外,才愈发坚定了久留之心。即便连年岁不小,也不再能忙于活计的三叔都能寻来这么一份算是轻松的好差事,自家这般正当年的,更是无需担忧往后。
有了这安稳心思,年节里更是过得活分许多。直到开春伊始,满庄的孩子们重回了学堂中,听闻东家又让张家的老把式教授一门实用的手艺,更是满脸的欣喜。
“这可是好事哦!我说东家怎么想着,让张工头一家往咱们庄上搬,原来也是为了孩子们多学一门傍身的手艺。”
“那是自然不差,就瞧瞧咱们各家的大瓦房,这等好手艺真真是没得说!我估摸着地主家的宅子也不过就是大了些而已。”听得这头两人聊得热闹,也已有人挨过这旁接口便道:“人家老张家原先可是给朝廷做过好几代的轮班匠,哪是一般的把式哦?”
就在田间忙着春耕地佃户们,闲来无事说起这桩之际,另一头的学堂里,两为有别于正经夫子的授课先生,也正小坐片刻闲话家常。
不是蔺大管事有意安排,反倒是药堂的乔大夫用心良苦,想来当初还不知他口中的卢先生,便是这庄上的主家,已是欣然留下。而随着张家的到来,卢先生便亲自与他道明了其中的原委。
闻听实情后,既又吃惊,又委实认同非常,毕竟自家不曾言明避祸到此的真相,也是同样顾虑颇多。到如今,还是避讳这桩自己也是无奈的很,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还需谨慎行事才是他焦家一门得以安然多年的根本所在。
此番有意助东家一臂之力,也算是回报一二了。要知道,如今家中次子脸上再不见往日的愁云惨淡,便是东家的一片好意所赐。当初若没了学堂授课一桩,还是如同以往那般整日闷在房中翻书,只怕也是于事无补。反之,即便不能药堂看诊,可好歹还能教授孩子们基本药理,又可时不时在药田走动一二,已属不易了。
更有一桩,恐怕还会让他父子俩愈发欣喜之事,就在眼前。只是此刻正忙着春耕一事,还未及提上日程,想必要不得多时,便可让他父子二人去了这最后的顾虑,将当年被人诬陷一事,原原本本的道明清楚,才是。
这会儿,同张家比自己年长几岁的老哥对面而坐,便开始讲述起自家这一年来的经历。
“别看东家本是官家子弟,却因自小身子羸弱不曾放下自学医术一桩,想必老哥也听过庄主那座山上,另辟了药田一片?”
“早在那日坐车前来时,就听我家五弟提过。”
“那老哥可知,这位还能绘制图稿一事?”
“这……倒是还不曾听闻过,乔大夫要是知道详细的,说来听听才好,想老把式我当年也曾学过许久!”他口中的学过许久,自然不是指得家传手艺,而是另指绘制建筑图稿那桩。
听得那位东家居然还会这门技艺,哪里不让他有所意动。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刻用在老把式这会儿最是贴切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