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刚结婚的小妮子,每晚都被压,还怕这个?”
又有别的女官插入进来,揶揄了一句。
“讨打是吧?”年轻的女官羞红了脸,看那副神态,好似想给对方脸上来一下。
“好了,适可而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惊扰了太后,都没好果子吃!”
还是年长的女官拿得住场面,及时制止了几人的打闹。
女官们彼此打趣一番,便轻车熟路地领走了个人需要处理的那一份。
她们的任务是对所有的匦函进行初步的整理,并将认为值得呈报太后的上表统一放到案几右侧的五色笼箱中去,稍后送到本院正殿中去。
这些女官大都有内气修为在身,虽然不算太高,但也能支撑她们进行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而且效率绝然不低。
不过半个时辰工夫,昨日的匦函便被梳理了大半,只余寥寥几封不曾进行初阅。
眼见得此,几位年轻女官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能无所事事,谁又愿意劳形案牍之中呢?
年长的女官见此,不觉微微摇头,顺手拿起了最后一封匮函,甫一翻看,下一刻便眉头紧皱,将其直接揣入袖中。
“此事事关重大,须立刻禀告太后知晓才是。”
年长女官起身,环视一圈,见诸女官已然将匦函处理完毕,便问道:
“今日需呈送太后亲览者几何?”
有人指了指已然装满泰半的五色箱笼,内中用靛朱二色标记出事物轻重缓急与否,开口道:
“今日匦函不算太多,需呈送者共二百二十六份,尽数在此。”
“那便走罢。”
年长女官招呼一声,不多时便两个宫卫,将箱笼搬入正殿本院当中,直直送入殿阁之中。
年长女官作为当值御正,自然一同跟随,穿过重重帘帷,一直来到太后御席之前。
大肖王朝太后卫氏此时正软倚锦床之上,两侧垂帷后各设香炉宝鼎,其上檀光氤氲,乃是昔年飞来院之物,如今不过被此间主人用来赏玩。
卫太后身躯被重重垂帷遮挡,只能模糊看到其人身着赭黄锦袍,威严深藏。
见女官进来,便问道:
“今日匦函可是处理完了?”
女官垂首谦语,仔细道:
“今日共收得昨日呈送匦函九百七十八份,需陛下亲阅者共二百二十六份,其中延恩匦四十九份,招谏匦三十三份,伸冤匦三十六份,通玄匦一百零八份。”
“延恩匦中所言多为何事?”卫太后不动声色,开口发问。
“多是因为陛下有意下诏复家,”女官笑道,“此等存亡续断、兴灭继绝之举一出,自然引来朝野赞誉,不少宗室故老也不似以往那般咄咄逼人。”
“想来反对声也是不少。”卫太后对此也是早有预料,或者说,那本就是她投石问路的一颗枚棋子,专为试探朝野而用。
“陛下圣明。”女官指着一堆靛色标注的匦函道,“招谏、伸冤二匦中亦有相关言论,如今都在这里。”
“不错,”垂帷之后的赭黄人影笑了一声,“通玄匦呢?我见你怀中似有所藏,可是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女官闻言连忙抽出袖中那一封匦函,捧在掌中道:
“陛下明见万里,烛照幽微。这一份匦函乃检举告发之言,因着干系重大,不敢为所人所见,所以……”
“检举告发的是谁,竟然让你这么紧张?”赭黄人影动了一下,语带好奇。
“检举者,是清阳侯的后人,”女官顿了一下,“而被检举者,是安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