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的性格,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直到有一天,王槐习惯性地和他的邻居云霏打招呼,习惯性地在她面前提起米东旭。
“……”
云霏沉默了,定在那里。她的反应不是疑惑王槐为什么提起米东旭,更像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从熟人嘴中蹦出。
从王槐的表达中,这个陌生人更像是自己熟悉的人。
“哦。米东旭吗?”
云霏眨眼。
“他是我转学前认识到的特别的朋友,我会想他的。”
王槐怔住,直到云霏走远。
云霏从不会觉得米东旭是朋友,并不是说他们是水火不容。王槐早就察觉,他们俩就像是有意避开对方,有意惹恼对方,就连彼此之间的嫌厌都十分默契。是朋友,却不是一般人理解的意思。于是乎,他们俩绝不以朋友相称。
即使他们彼此间诡异地十分熟络,更像是心照不宣的理解对方,感情早已是友谊也好——也绝不会说出“朋友”二字。
这像是米东旭和云霏下意识定的铁律。
她不是云霏,真的云霏却不知所踪。
——偶然出现在眼前的红色身影,是他们俩决出胜负后发生的事情。一连几月,无论是上课,走在路上,或者坐在家中,那个身影就会出现在眼中。王槐不理解,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幻觉,甚至有想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某天,红色的身影终于回过头。
他便突然记起汪汇说的“鹰鸽之战”,那个外星系的大人物。
——还有这几个月,依然在他身边的,突然间性格大变的“米东旭”。
那个少年只会看着他,什么话也不会说,神情日渐疲惫,头发也逐渐斑白起来。自从少年在课堂上突然跌倒在地,住进医院时,他更是没有了任何想表达的感情。少年开始淡出大家的视线,加深的却是他的病情。
有时,王槐去探望他,也会遇见少年的母亲。少年沉默着,任由他的母亲拥抱。而少年的母亲总会拥抱着他,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中泛着泪光。
有一次,王槐带着紫罗兰和水果探望少年,他只是沉默的闭上眼睛,肉眼可见,皮肤苍白无比。
甚至医生还特地拉过王槐,带去满是消毒水气味的走廊,沉重地告诉他——少年时日无多。
少年不会再笑,眼神空洞地对着床头的紫罗兰,深眸之中已是无光。
王槐便站在门外,看着走廊上挂着的电子时间表,陪着少年度过无眠。
偶然间,他的心里还想着:
“二货,果然骗了我。”
——直至现在,米东旭与这副奇怪的场景同时出现,三番五次地救下王槐。若不是如此,他当真会怀疑自己悲痛过度出现幻觉,毕竟眼前的米东旭会笑会跳会说话。
不,时至如今,也像是一场梦。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王槐叹了口气,双色的眼眸中是米东旭深感疑惑的表情。
没想到,米东旭早就换了个人,即使有所察觉,却还是没立刻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地便沉浸在悲痛之中,沉浸在流动的时间里,那个逐渐死去的少年。
“诶,抱歉啊二货,我可能认错人了——”
王槐将这几个月的事如数告知米东旭。
米东旭显然被吓到了,但是他又笑出来,“呦,没想到王槐你这损友还能认得哥,不过哥真的会这么颓吗?噫。这样的自己,哥有被恶心到。”
王槐发出一个音节的笑,听起来居然有点勉强。“不得不说,你出现的时候真的很像我在做梦。因为假二货是没法从病床上醒来的,更不会带我去商场……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拆穿假二货的骗局。好家伙,居然敢骗我。”
米东旭捏着下巴,突然间想到有意思的事情,哈哈的笑出来。
王槐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哥突然想到,你个傻子在哥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就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王槐十分嫌弃的看着米东旭,“你怕不是有病。”
米东旭还在笑,光是想想王槐像个傻子一把眼泪一把涕的哭,嘴里喊“米东旭别死啊你死了怎么办啊呜呜呜”就挺好笑的。只是伤口太痛,他只能笑一下停一下。
要是自己真的癌症晚期,听到他这样念叨也会忍不住笑醒吧?米东旭还是在笑。
直到王槐给了他一肘。
就这样吵闹地等了半天,月也没有移动的迹象,冷冷清清悬于高天,如同谁的深眸。
“王槐。”
“嗯。”
“哥跟你说件事,如何。”
“有话快说。”
“你是傻子。”
“我知道你有病。”
“只有是傻子的王槐才觉得别人有病。”
“有病的米东旭才会觉得别人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