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这份莫名的喜悦,面上淡笑依然:“说来也是缘分,今日清晨五济堂弟子采药归来,途经西海峰林,恰见虹郎在路中昏迷,旁边趴着这只异兽——你们身上皆有多处蹭伤,且虹郎于后心处还中了枚蓝色蝴蝶镖,镖旁黑血淋漓。那弟子猜测虹郎已中奇毒,必须尽快医治,幸而这异兽喂了药后清醒得早,得以及时将虹郎带回,不然再拖上几刻,虹郎的镖伤可就不容易好了,只是……”
雪岚离颦眉,看了虹猫一眼,继续道:“虹郎的外伤并不严重,体内的毒素却奇诡得很。这毒把虹郎的武功尽数封住,阿雪和家君研究半日,断定此毒乃是秘制,非独门解药不可率意解毒,不然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有性命之忧。更为棘手的是,中原处处有这种式样的蝴蝶镖,瞧不出是哪里人士在蝴蝶镖上喂了毒——倘若知道此毒来自何处,阿雪虽不才,但尽力一试许能琢磨出解毒之法。”
虹猫阖眸不语。
雪岚离亦缄默,不动声色地忖道:五济堂在江湖人的眼中平素以治疗疑难杂病为志,极少涉入江湖争端,既与七剑无旧,又跟冥教井水不犯河水。虹猫恐对五济堂仍有顾虑,不愿说出自己和冥教的恩怨纠葛。以常理相度,五济堂断然不会因为一个无名无势的长虹剑传人得罪如日中天的冥教,虹猫若在此时公布身份,坦言七剑与冥教的种种深仇大恨,他和麒麟极有可能被五济堂押送到冥教或被五济堂一并逐出——虹猫方今旧伤未愈且武功尽封,欲反抗冥教无异于以卵击石,虹猫恢复内力前定会竭力避免重新跟冥教正面交锋。
假使虹猫有这个顾虑,那么此局……再无疏漏之处。
忖罢,雪岚离心中计议已定,她起身端来矮几上的碎纹青瓷碗,转开话锋道:“光顾着说话,汤药都要凉了,虹郎的镖伤的确结了痂,但仍需用汤药巩固一二,快把药喝了吧。”
“多谢黎娘子,”虹猫长出口气,轻轻颔首,接过瓷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雪岚离垂目默道:虹猫当真不拘小节,若非教主须待七剑集齐后再动手铲除,恐怕他们会面的这片刻功夫里,她已有十几次下蛊施毒取他性命的机会。
“……虹郎既醒,小女子自当略尽地主之谊,带虹郎参观一番五济堂,也教虹郎瞧瞧我五济堂的琼楼玉宇,可比那六奇阁的差?”雪岚离丢掉心里的杂念,伸手邀请道,“眼下我们先去前院拜见家君,虹郎意下如何?”
虹猫感激地朝她一笑,他刚许下报恩的诺言,此时便对她有所隐瞒实属不妥,奈何他七剑传人的身份事关重大,由不得他莽撞冒失,幸亏黎娘子为人善解人意,一语代过此事,免去了他的尴尬。
想到这里,虹猫更对缇衣少女生出些许亲近之情,重创难愈的心似是发现了新的温暖与寄托,他绰起矮几上的长虹剑别在腰间,拱手哂道:“如此,有劳黎娘子了,请。”
雪岚离亦哂:“虹郎请。”
缇衣白衫,相偕出屋。
局已布下,无论攻守成败,双方都没有了后退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