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快速地走到太子身边拜见。
刚刚还喧闹的文德殿,随着梁师成的这一声呼喊,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参见太子。”
所有大臣迅速有序的排成几列,皆面朝太子长揖至地。
在宋朝,大臣并不需要行跪拜之礼,以长揖至地代替即可。
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搞出了一套所谓的“跪礼”,但当时也并没有那么严格繁琐。
自明开始,才有了所谓的“大朝仪”须“众官皆跪”,但跪拜礼也基本上只限于大朝会,平日里还是较为宽松的,而且大臣和皇帝之间也是正儿八经的君臣关系,明朝后期的时候,文官的地位更是空前的高。
直至鞑清入关之后,才将跪拜礼又发扬光大,做到极致。且要求跪的时间要很长,以至于清朝时期护膝的销量极佳!也就是在这时,大臣才有了“奴才”这个称呼。
看着满屋子黑压压的人一起向自己作揖,赵钦不免心中一颤,不过只用了片息之间,他便就调整好了心神,步伐矫健、面色沉稳地穿过夹在众臣中间的一条通道,往大殿最前方的一桌御案走去。
待在御桌后坐定,赵钦抬首端坐,面向众臣。
“众卿无需多礼。我知众卿是为官家失踪一事而来,此事关乎我大宋国运,不知众卿有何良策?”
殿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策?有什么良策!
此时正值敏感时期,官家的失踪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这时一句话说不好,可能就要把官家和太子都给得罪了,因此一时间,无一人想当这个出头鸟,大殿内竟然陷入了一片沉默的尴尬之中。
就在众人踌躇之际,一道身影忽然坚定的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如今正值宋金外交频繁之际,臣前几日刚得到消息,金朝使团月底便会抵达汴京,倘若到时,使团不能得以面见天颜,便是我大宋失了礼数,定会授金人以话柄。于宋金两国和平不利,于我大宋朝稳定不利!”
说话之人,正是梁师成。
赵钦看了他一眼。
“那以卿之见,眼下当如何?”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斗胆,恳请太子殿下登大位!”
说完后,梁师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表示自己一心为国的一片赤诚之心。
大殿内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官家不过刚刚失踪,此时太子就即位,恐怕不妥吧。”
“太子是储君,官家如今下落不明,耽搁下去,恐会引起恐慌,太子即位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话虽如此,可恽王还未到,会不会……”
……
不过讨论归讨论,如今局势不明,谁也不愿意此时站出来趟这趟混水,因此殿内的骚乱也只是仅仅限于讨论而已。
赵钦坐在高处冷眼看着这些所谓的学富五车的大臣们在下面交头接耳,他已经出手,如今断然没有回头路,因此实际上这些人说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他今日,只是想试试看,只靠自己,到底能不能镇得住这些人。
“太子,恕臣妄言,官家彻夜不归亦是常事,如今不过几个时辰,若太子此时便急于登位,难免落人口实,太子切勿受人唆使蒙骗,惹了官家不喜。”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时,一个略有些尖细和高亢的声音在殿中间响了起来。
赵钦循声望去,心下暗喜,说话之人乃是握有军政大权,时任枢密院最高长官的枢密使童贯。
童贯素来与梁师成不和,且一直为宋徽宗所宠幸,因此此时跳出来,倒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要试试自己几斤几两,那作为军政大臣的童贯,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似是注意到太子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童贯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
“臣此言,完全是为了我大宋的社稷和太子的名誉考虑。且宋金已签订合约,如今两国和平交好,臣以为,梁太傅此番言论怕是多有不妥吧。”
说完还斜眼看了一下依然跪在地上的梁师成。
“枢密使此言差矣,据我所知,金国近来已加强了飞狐、灵丘等战略要地的防务,且在我大宋边境屯兵许久,枢密使监管边境防务,不知为何不仅一直未将此事上报官家,反而还悄悄压下呢?”
梁师成此言一出,刚刚才有些安静下来的大殿内顿时又响起了一片喧哗声,纷纷狐疑地望向童贯。
童贯面不改色。
“真是笑话!若真如梁太傅所言,边关的军报早该抵达京师,又为何半点消息没有?金国屯兵一事,官家和我都不曾知晓,你一个有名无实的梁太尉又如何能够得知?今日在这大殿上口出妄言,是何居心?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梁相公吧!”
周围大臣听到童贯这么说,又都开始对着梁师成指指点点起来。
“你!”
梁师成恼怒间,竟一时语塞。
“够了!”
赵钦实在懒得看这二人打嘴炮,他此时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也不再对这些历史书上的大人物感到拘谨。
“童卿言之有理,金国与我大宋交好,又怎会在此时在我大宋边境调动兵马,使人产生误会。梁卿你且先退下。”
赵钦言语温和,微笑着对童贯说道。
赵钦的态度,令童贯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童贯心里是有些慌的,今日之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但是作为官家的宠臣,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然官家回来还能给他好脸色?
而且其实在童贯心里也本就觉得赵桓这个太子应该翻不出什么花来,所以眼见梁师成这个太子党,竟然一上来就开始说让太子登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了。
别万一让梁师成歪打正着,那他童贯的荣华富贵可就不保了。
再者他心里也认定官家必是在李师师处流连忘返,不多时禁卫军应该便会寻到,迎官家回宫了,他只要稍微拖延拖延时间等官家回来就行了。
不过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所以他也是犹豫了好一阵,才甘愿当的这个出头鸟,毕竟就算太子再不行,他也是太子。
一样可以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太子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容易摆布。
“童卿可听说过许亢宗此人?”
就在童贯心里略有些得意时,赵钦突然问道。
童贯沉思了一会,这个名字他倒是有些熟悉,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童卿事务繁多,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我帮卿回忆回忆。”
说罢,赵钦慢慢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