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今夜需连夜赶路,明晨城门一开便入城,否则就晚了。”
李夫人左手抚摸隆起的腹部,右手提起笔欲写,几滴墨汁滴在纸上,又慢慢放下。
段昊鹏道:“夫人可是要讲的话太多,一时无从提起。”
李夫人点头,额头上散下一捋刘海。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提起肩上的方巾笼在头上。
段昊鹏道:“夫人此刻莫若写一些令他轻松的话,以免他负担过重,难以抉择。”
李夫人沉思一下,起身拿起烛台,进入自己房间。
慕镇平看看段昊鹏,赶快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烛光一闪,李夫人手中拿着一片东西走出来。
她放下烛台,将手中的东西铺到桌上,段昊鹏看到,那是一幅从女裙上裁下的石榴红的裙摆。
李夫人提笔,段昊鹏看看砚池,倒一点水在其中,拿起松烟墨替她磨墨。
李夫人左手提起宽大的袖子,在红色的裙摆上落笔,行笔婉约流畅,笔划中丝丝露白。
段昊鹏随着她笔尖流转,心中默念: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李夫人一气呵成,指着裙摆对慕镇平道:“慕公子,拿这个给他罢。我实在累了要去歇息,段公子替我送送慕公子。”
转身之际,两颗泪珠儿从李夫人脸庞快速滚落。
整个院落寂静无人,段昊鹏随慕镇平至侧门。
慕镇平嘿笑拱手道:“师兄不必送了。”
段昊鹏道:“我这会不送送你,回长安那里还见得到你。”
慕镇平扭捏道:“师兄随时传召,小弟自然随传随到。“
段昊鹏想要再问又觉不妥,只得说道:“平弟,大师兄要我告诉你,十日后他到长安来。”
慕镇平倒吸一口凉气,答道:“是,是,我知道了,只是今夜之事,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个中因由不便向他人提起。二师兄可否替我隐瞒一二?”
段昊鹏道:“我是无意之中卷入此事,我也不愿窥人隐私。只是平弟你好自为之。”
慕镇平喜道:“谢师兄成全。”
段昊鹏摇头叹道:“你这小孩心性何时能改改才好。夜已深了,路上霜重,你小心一点。”
慕镇平上马,回头一笑道:“师兄,告辞了。”
段昊鹏站在门口,看看慕镇平骑马穿过桃林,身影渐渐被夜色吞没,马蹄声慢慢寂然。
余兴站在门边问道:“段公子,今夜看来无事了?”
段昊鹏道:“是啊,累了几天了,你今夜好好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