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检科的工作人员大概需要半小时才能到,刑警队长伊格玛·兰格让葛韵泽把今年六月一号来参加家庭展会的所有来宾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列表写在一张纸上,他接下来需要一个一个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当然,葛韵泽并没有把那个人品极端恶劣的狗仔记者写上去,他毕竟还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这弗洛里安怎么还不回来?鉴定人员马上就要到了。”
伊格玛发着牢骚,想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说你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啊?现在在哪?”
“我正在赶回去的路上,医院处理的事情比较多,叮嘱了一大堆。那姑娘一直在发呆,估计啥都听不进去,所以我就帮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了。然后医院还请求我把那姑娘送回家,不好推辞。我现在刚从她家出来大概一刻钟。你等一下,我看看GPS。”弗洛里安·路德维希打开了GPS显示,“上面说我再过7分钟就能到你那儿了。”
又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痕检科科长卡尔·纳特曼,法医提诺·史密特以及四五个鉴定技术人员和刑警弗洛里安·路德维希前后脚到了葛韵泽的家。刑警队长伊格玛和科长卡尔简略说明了一下状况,卡尔了略微思考了片刻,觉得下毒现场是家庭展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留下了法医提诺·史密特和一个鉴定技术人员,让他俩把葛韵泽别墅里的画和颜料以及墙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有机铅残留,其余的人跟着刑警队长伊格玛去那个美术店调查。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伊格玛走之前问了一下葛韵泽。
“我考虑一下。。。这俩鉴定人员在我家里调查要花很多时间不?”
“应该半小时吧!取完证我俩还得赶去那个美术店。”法医提诺·史密特在一旁插话道。
“半小时?那不算太长,我就留在家里等你们俩取证完后在一起去那边汇合可以不?”
“随你!”提诺走近一幅画,套上手套,已经开始了检查。
。。。
维维安的美术店坐落在伯恩哈德大街34号,离葛韵泽家开车路程二十分钟不到。店老板名字叫顾若庭,是葛韵泽认识了很久的一个朋友。之前葛韵泽提到的铅白就是在他这里购买的,还是从外国淘了很久淘到的低毒精品颜料。这家店主要是做买卖美术用具生意的,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各样的颜料,纸笔摆满了各个柜子。此外这家店还提供为画装框保养等服务,在店面的一个拐角处有额外的两个小房间,一个房间是用来给油画装框的,另一个则是用来给画做保养的,毕竟不管是装框时候需要切割木框时产生的粉尘,还是给画做保养时挥发出来的化学气体气味,都必须和店面隔离,不然会损伤到外面客户的健康。
“咦,这不是我们的大队长伊格玛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刑警队长伊格玛·兰格刚跨进美术店还没走两步,冷不丁地被人叫到他的名字,微微惊了一下。他循着声音望去,呵,他们队的队花丽莎·哈塞迈耶居然在店里。看来这小姑娘的兴趣不错啊,轮休了就跑来买美术品准备搞点艺术创造?
“我们来查案的。”
“查案?那我一起!”丽莎一听是查案子,立刻浑身是劲。
“那一起走吧!”
二号员工看着有十来个人前前后后直接从店门进来,也不看周围的商品,貌似是在找人,就走上前去。
“各位,请问有什么事情?”
“我们是市警察局的,有个毒杀案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你们老板在哪?”刑警队长伊格玛话都不带拐弯地直接说了出来。
“您稍等!”二号员工立刻一溜烟跑到某个拐角处。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不到,看上去最起码有五十岁的矮胖油腻男出现在了拐角。
“哎,你们好,你们好!什么风把市警察局的人给吹来了?”矮胖的顾若庭伸出双手握住了刑警队长伊格玛的右手。
伊格玛撇了撇嘴,望着被弄得油腻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痕检科科长瞧瞧塞给了他一张湿纸巾,用眼神示意擦一下吧。
“葛韵泽画家是你认识蛮久的朋友吧,他上个月是不是在你这里保养过一幅油画?”
“是的,那油画保养得不好吗?”顾若庭有点觉得莫名其妙,要是保养得不好也轮不到刑警来调查吧,应该是葛韵泽或者那个买家过来投诉才对啊。
“保养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这幅画被人下了毒,安德里亚斯法官,也就是这幅画的买家,还因此丧了命!”
看架势是他这个美术店成重点怀疑对象了,顾若庭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波澜不惊,“那不是我干的!”
“我也没说是你干的啊!能否请你把你店里的员工都叫出来,我有点话想问问他们。”
“你等着。”
胖胖的身影顿时变得异常勤快,就看见那一团肉东跑西跑,在整个美术店里乱窜,最后加上他总共六个人站在了刑警队长伊格玛的面前。
望着这些人穿的工作服上标着的那醒目到极点的阿拉伯数字1、2、3、4、5以及唯独顾若庭的工作服上别着一个写有他名字的标签,伊格玛一干人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眼前这十来个人光盯着他们的衣服看,却不问话,顾若庭有点沉不住气了,“警察先生是好奇我们员工的衣服吗?这有点难以启齿,我这个人老是记不住人名字,所以干脆就给他们编号,方便!”
刑警队长伊格玛点点头,“店长,你这店面的钥匙除了你还有别人有嘛?”
“没,只有我才能开门,早来的员工只能在门外等开门了。而且我一直都把钥匙挂在身上,别人应该没机会拿。”
也就是说,不存在外来人偷偷摸摸下毒了。伊格玛心里想道。
“你店里就这几个员工?没有在家休息的?”
“有个员工从五月份开始就在家休息了,就是那个专门负责保养油画的原六号员工。”
“原六号?!”
“对,那个员工五月份感染了新冠病毒,然后就休了掺假。他本来年纪就挺大的,感染了这病差点没挺过来,所以他打算休息个半年再来工作。”
“那你称呼他是原六号是怎么回事?”伊格玛把“原”字咬得特别重。
“呃。。。我本来都打算这半年不接油画保养的生意了,可六月初来了个姑娘,说她正在找工作,看到我们招临时的油画保养工人,她就来面试了。我随便找了两幅画给她试着保养,看上去技术很熟练,我就让她专门做油画保养了,其他几个员工都不会这个。不过,这姑娘也就断断续续来了两个多礼拜,上个月二十来号好像是我看到她的最后一次。”边说着,顾若庭还一边看向其他几个店员,那眼神像是在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看到那个姑娘。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接着说:“没错,上个月二十四号是她最后来的那天。我还在想着,或许她已经找到稳定工作了,就直接不过来了,反正我这里是干多少活当天结算工资,也就没签合同。”
“那姑娘长啥样子?搞不好就是她下的毒。”伊格玛觉得这个姑娘相当可疑。
“呃。。。”顾若庭朝着其他几个员工看过去,“你们几个见到那姑娘长啥样子了吗?”
其他几个员工都摇了摇头。员工四号突然插了一嘴,“这位姑娘是个刑警?”他指着丽莎·哈塞迈耶说道。
“对啊,怎么了?”伊格玛被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她就像是之前在我们这儿工作的姑娘啊?瞧这眼睛,这身高,看上去也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真像。”
其他几个员工也点头附和,看上去确实很像。
“胡扯什么?!”丽莎正准备发火,刑警队长伊格玛就站出来怼了回去,“她是咱们刑警大队的队花,跟你们的画有啥关系?”他被弄得莫名其妙,“你们不是一起工作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我还是直呼她六号姑娘吧!”顾若庭用他那肥肥的右手抓了抓后脑勺,“她自从面试那天过来就戴着个大口罩,我从来就没见到过她的真面目。”
“那你还雇佣她?不怕她是坏人?”
“嗨,我怕她做甚?在我这里工作的员工除了原六号,基本上都属流动性很大的。这几个站在这里的小伙计也都是才干了几个月的,他们要是找到正式工作估计随时会跳槽,我这里的时薪很低的。他们都是当天干完活交完工,核对后就直接把当天的工资给结了。这个五号小伙子是刚才见你们之前把口罩给摘了,之前我也没见过他的脸。这年头人人自危,都怕感染上新冠病毒,戴个口罩来工作,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所以。。。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六号姑娘的真容?”
“没有!”回答出奇的一致。
刑警队长伊格玛看着顾若庭略作思考,“你刚才说你店里的这几个员工包括你都不会做油画保养?那也就是说那幅被下毒的画只有六号姑娘碰过了?”他拿着油画的照片晃了晃,提高了半分嗓音,问道:“你们都没有碰过这幅画吗?”
“油画是葛韵泽拿过来在店门口直接给我的,我把画提到店里拿起来后发现画得特别好看,就抓起来欣赏了半个多小时。”二号员工插嘴。
“油画保养好后,六号姑娘叫我进去把挂在墙上保养好的那幅油画放进硬质纸盒子包起来送给安德里亚斯法官,还要我到他家后拆了包装,亲自挂起来,并且要我嘱咐他一些油画保护的注意事项。”五号员工插嘴。
“那其他人呢?”
“我没有碰。”
“我也没有。”
“我也是。”
“我也是。”
刑警队长伊格玛侧头对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痕检科科长卡尔·纳特曼,“看来这个六号姑娘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那幅画你托人去取了没?回头你记得要检查一下上面的指纹。”
“不用你提醒,那画一早就被取到局子里了。乌瑞珂和加百列正在局里忙着检查呢!”
美术店的正门这时候打开了,取证结束的提诺·史密特带着他的鉴定技术人员和葛韵泽走了过来。
刑警队长伊格玛朝着他们点了一下头,表示打招呼,转头又对着店主顾若庭,“这个六号姑娘外形如何?叫什么名字?你尽量回想一下。”他又朝着其他几个员工,“你们几个也是,不要太紧张,我觉得你们几个的嫌疑很小很小,不要害怕我们。好好回想一下,哪怕再小的细节能想起来就告诉我们。”
“我去拿一下我的记事本。”胖店主顾若庭一边说着,一边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呃。。。”五号员工插嘴,“六号姑娘的声音挺尖细的,所以我们才肯定她是个女人。化了烟熏妆,眼珠。。。好像是褐色的。金色长卷发,大概到这儿。”说着,他比划了一下他的胸部,然后又比划了一下发型是什么样子的,“她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天天戴着个大口罩,把她眼睛下面的整张脸都遮住了。而且她一来店里就钻到那个专门保养油画的房间里忙两个小时,再出来基本就是她要回家了,她从来没有在店里连续待过三小时以上。”
“那她戴的口罩是什么花色的?”
“就是普通的棉布白口罩,到处都有的卖。”
啧,从口罩出处下手寻找嫌疑人看来是妄想了。
“她最后来的那天穿着什么衣服鞋子你记得不?”
“好像是一件湖蓝色的齐膝盖裙子,长袖的,什么鞋子没注意。”
刑警队长伊格玛略作思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对着葛韵泽问道:“你之前跟我谈到展会当天情况的时候不是提到有个中国姑娘在你的什么黄果树瀑布画像前吟诗什么的,我当是就觉得她的行为很可疑。会不会这个六号姑娘就是她乔装打扮的?毕竟现在这个年代靠化妆完全可以把自己的亚洲相貌化得很欧洲。”
“不可能是她,刚才那个五号员工不是说了六号姑娘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嘛?展会当天那中国姑娘比我矮很多呢,我才一米七呢,她只到我这儿,”他比划了一下他鼻子的高度,“我记不起来她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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