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回

的波纹。

    “二小姐回来了。”在门前半阖了眼皮歇神的婆子半梦半醒间听见马车轮子渐渐靠近，车夫一声“到了”，猛地一激灵，待看清楚眼前笑盈盈的沐柒时，才笑出满面的皱纹，抚平了衣衫上的皱角，推开沐府的大门往内禀报了一声。

    沐柒微微扬了扬唇角，勾起一个清艳至极的笑，声音软糯乖巧：“幸苦嬷嬷了，我便是进去了，嬷嬷早些休息才是噢。”

    “是，是……”婆子局促地笑了笑，犹豫片刻后凑上前，声音晦暗“二小姐……大小姐……出了些事情……您……”

    沐柒一怔，眸中一抹暗芒飞逝，轻轻颔首，不明所以的琴客还是跟着抿了抿嘴，便是细心地替沐柒撑着纸伞，服侍了沐柒进门。

    沐夫人裘氏所居的青礼斋也是烟雨朦胧之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绿意，春末的风微凉，带了些潮湿。青礼斋的正堂已经上灯，正如前世一般的温馨，明亮。

    一身深蓝镶边暗纹长裙的裘氏已经含笑着立在门口望着沐柒，只是眉宇之间带了笑意难掩的疲惫之色与苍白，略微有些温柔入骨的味道。

    “娘，”沐柒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语气稚嫩中已带了些温婉之色“女儿回府略晚，让娘亲担心了。”

    “不妨事的。”裘氏温和地抚了抚沐柒的发髻“柒姐儿，进来罢，莫要淋湿了。你父亲明日也便能从边疆治水回来了，好生歇息才是。”

    沐柒心中陡然一紧。

    姐姐沐然，便是在前世父亲未归之时自尽而亡，就因着那蜚语之中的所谓“失贞”之言，悬梁自尽。待院里守夜的丫鬟尖声叫了娘去之时，姐姐已经无医无药石可救。娘随之也缠绵病榻，沐家衰败渐深。

    “娘，”沐柒抿嘴微微地笑“女儿许久不见姐姐，如今想念得紧。娘，女儿去姐姐院里歇息一夜可好？”

    裘氏眸中的笑意似乎略微有些凝固了，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捏上裙角的流苏，发髻之上的白玉步摇轻轻颤动了下：“乖，柒姐儿乖，你姐姐她……前些天小病一场，身子有些疲惫了。且让她好生休养几天，也莫要过了病气与你，可好？”语气中带了些轻哄的意味“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先回栖颜阁歇息罢。”

    沐柒扬了扬唇角，牵出一抹乖巧软糯的笑：“娘也好生歇息，女儿听娘的，也便先回栖颜阁歇觉，改日再去探望姐姐。”

    “嗯，柒姐儿且去罢。”裘氏慈和一笑，拢了拢衣袖“天渐冷，为娘使你屋内那小丫鬟垂珠给你先烧备了手炉，只明日莫忘去宁寿堂与老祖宗请安。琴客，将你家小姐好生照顾，莫要着凉了。”

    “是，夫人。”一旁安安静静的琴客轻声应了。

    辞了裘氏，青礼斋前的石板路被墨色晕染了，已经是上灯时分，灯花簌簌地落下，触及飘飘洒洒的雨幕，却是倏地消散。沐柒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拈了一缕雨丝，不觉雨中带了花的清香，歪头望向一旁默默不言地为她撑伞的琴客，忽地开口：“琴客，先去书然阁。”

    琴客愣了愣，却是飞快地望了望四周的一片夜色，只隔着院墙的远处还有些下人稀疏来回走动的轻响，才思忖着道：“……小姐可是，放心不下大小姐？”

    见沐柒并未出声，琴客的声音中就略略带了些许急促“小姐，垂珠那丫头可是个稳不住的，见您许久不回去，定是要寻来的。若是惊动了夫人，奴婢的皮非被夫人扒下来不可！不然，明日奴婢随着小姐去看大小姐可好？”

    “随我去书然阁看看姐姐，不会惊动娘的。”沐柒的声音顿了顿“也安心些许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