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蒋红订婚，前往上海

在朦胧睡梦中说话的孙子若却总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孙子若躺在床上，凌晨的秋风有些凉，扯了张薄被单盖在身体上，双手垫在后脑勺下，眨巴着眼，没有了睡意。他想着，现在沈圆圆是不是睡着了，再过一会她就得起床去买早餐吃然后去上课了吧，她应该不会起来自己做早餐的，周末的话她应该会自己做饭。

    不知道想了多久，从沈圆圆的日常生活，想到自己，又想到沈圆圆更多的事，然后又回想到自己的境地，脑子在高速的转动着，随着黎明的光渐渐展开照亮大地，孙子若的脑袋比刚醒来时沉重了许多。

    等到早上六点整，孙子若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但是立马被按掉，孙子若爬起来，顶着有点胀痛的眼睛，去洗漱完，然后去学校食堂打了一份白粥，上面洒着一勺炒黄豆。匆匆的吃完，来到操场上还是很少人迹，他们学校的学生基本上吃完早餐去教室的时间是七点往后，所以每天孙子若走在校园里都能享受安静。

    他觉得脑袋还是有点不清醒，看了一下时间，没到六点四十分，还早，他这样想着，然后选择去体育场晨跑半个小时。

    沈圆圆喜欢运动，她的体能并不差，身高超过同龄人的她不仅跳高很出色，即使是长跑成绩，在学校也可以名列前茅，只是她不太喜欢展示自己的运动才能。平时她在同学眼里看起来就大大咧咧的，但是心里想的很多却没几个人知道。

    沈圆圆坐在足球场上，看着一些热爱运动的男生在尽情奔跑，还有一些不怎么喜欢体育课的，说是跑步不如说是在嬉闹散步，不管体育老师怎么督促他们也没有改变自己态度。沈圆圆觉得他们做的不对，但是又不好说他们，毕竟自己都和老师请假不跑了。

    “下课还是去找桃桃玩吧，这些人，整天都在胡闹，真是的。”沈圆圆虽然平时很活跃，和大部分的男生女生都能玩的来，但是心里的挺多事情都没有说给他们，能够理解她的还是桃桃。

    和老师打了个招呼之后，沈圆圆就离开了体育场。别的班级还没下课，百无聊赖之下她去学校的商店买奶茶喝，然后用手机给桃桃发了条短息，告诉她自己在商店等她，下课后过来一起回家。

    想了很久，沈圆圆还是给孙子若发了一条消息，虽然知道他在上课很可能不会回复短信。但是在这个时候沈圆圆感觉，自己除了他，再没有别的可以倾诉的人了。自己虽然对桃桃无话不说，但是她毕竟也是个女生，很多呵护都给不了自己。而孙子若不同，他的话就像魔法一样，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她豁然开朗起来。她信任孙子若，这个信任是无条件的，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把自己的信任交给了一个从未见面的少年。

    她从来没有想过孙子若会欺骗她，沈圆圆虽然很开朗，但是心中始终都有一种防备的心理，对于那些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绝不会轻易的交托自己的内心，但是不懂怎么的，她从心底里认定孙子若是一个很好的人，绝对不会对她有不好的企图。沈枫曾经好几次教训她不要轻易的和别人网恋，隔着千万里的网络中谁都没法看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圆圆理解自己的哥哥关心自己，但是每次都会为孙子若辩解，过得久了沈枫也渐渐不太就这件事上管束她了。

    下课以后，桃桃很快就来到学校的商店。看着沈圆圆坐在小桌双手支撑着脑袋、嘴巴里咬着奶茶吸管发呆。

    “嗨嗨，瞧这小美人，在发什么呆呢？”一个蓝白色的身影从沈圆圆的眼前掠过，紧接着小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从侧边盯着她嬉笑的说。

    “啊，桃桃，你吓到我了！”沈圆圆被吓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用手去挠桃桃的腰部，痒得桃桃坐在边上胡乱动弹。

    “别，别闹。圆圆，我错了。”桃桃赶紧求饶，周围有不少下课过来买零食的学生呢，圆圆居然闹得这么欢。

    “哼哼，叫你吓我。”圆圆也注意到了周围有不少学生，停止了对桃桃的攻击。

    “你刚才发生么楞呢？”桃桃顺手从桌子上把圆圆还未喝完的奶茶拿起来吸了几口。

    圆圆嘟着嘴，对桃桃翻了个白眼，双手又支着脑袋，过了几秒，发出一声轻叹。

    “得咧，又来了又来了，咱沈大美人也开始学林妹妹一样孤芳自怜、郁郁寡欢了嘛？~”

    “我哪有……”

    “好啦好啦，咱先回家，边走边说。”说完桃桃就放下奶茶，拽着圆圆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默默的走了好久，到了公交车站，圆圆开口说：“桃桃，我们走路回去吧，我不想这么快回家。”

    “嗯？”桃桃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圆圆，这车站离家可得好几公里呢，走路可要大半个小时都不能到家，不知道这小妮子又在想什么。最后只好无奈的和圆圆走过了车站，沿着路边的人行道往回走。

    “桃桃，你说，恋爱的滋味是怎样的？”圆圆轻声的问，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啊？什么？”桃桃首先反应以为她听错了，紧接着楞了一下，把手背碰了一下圆圆的额头，鄙视的看着她说：“圆圆你没生病吧？这我哪知道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没用谈过恋爱。”

    “干嘛用这眼神看着我，我不是问问嘛。没谈过也可以有理解的嘛。”沈圆圆看着桃桃的眼神有些窘，连忙说。

    桃桃无语的往前走，双手耷拉在双肩包的肩带下面。一边走一边思考圆圆刚才问她的问题，恋爱的滋味？会是怎样的呢？到了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正是女生对爱情非常好奇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而且她身边就有不少同学已经在谈恋爱了，可是现在要是让她回答圆圆这个问题的话，她还真的不好说。

    “嗨，你在这问我还不如直接问他呢……”桃桃想了好久，始终没能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恋爱的滋味是咋样的，一辈子爱一人的坚守？还是轰轰烈烈的浪漫？她有点乱，她想，或许自己还不到谈恋爱的年纪，等到遇上了之后，或许就会懂得了

    “好啦好啦，咱去面馆吃面吧~我不想回家做饭了。”圆圆看到一家面馆，拽着桃桃走了进去，反正回到家里也是要自己做饭，简单点的话，就是煮个面条，还是自己一个人吃，不如现在和桃桃一起吃了得。

    桃桃看着圆圆无奈的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妮子~”。

    这几天圆圆每天早上五点多打点话给孙子若，也没什么事情，中午的时候由于两人的时间点对不上，基本上就聊几分钟就要挂了。不过这样倒也没发生什么，孙子若觉得挺好，他享受这种总是被别人主动联系的喜悦感，他总是不习惯主动打扰别人的，等到以后他百无聊赖时，他似乎才隐约的感觉到，任何的友谊都不可能单方面持续的，即每个人都对收到别人的联络而感到欣喜若狂。

    孙子若就是这样无牵无挂，对于学习显得漫不经心，不过对于这个非城市重点高中，他在班级的成绩还算可以，似乎他总是没有烦忧，准确的说，他并没有对别人的事情产生过忧虑，他的痛苦来自他脑海深处的思考，对未知的事物的思考，却想不出答案，这是非常痛苦的。

    如果他出生在古希腊时代或许会与西方的哲学家们有所探讨，而他的生活偏偏是丰富多彩的网络时代，以至于他连个互相写信的笔友都没有。倒不是说这种生活对他不好，对于他这种喜欢慢节奏的人来说，互联网式的交友交流如浮云流水般迅速，快速跳过的文字、图片、音频视频信息似乎只能短暂的在内心逗留，三日五日，便消散殆尽。

    若是沈圆圆某一天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也会觉得有点诧异，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生活，圆圆对于他来说是一道主动通往外界的门，由于两人的生活地方相隔甚远，他仿佛也进入了她的生活的世界，这对于他逃离自己的内心世界是有一定好处的。

    但是如果沈圆圆有好几天没有主动联系他，他便感觉有点惊惶了，他心里会想着各种念头，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生病了？这一连串的想法会在他的脑海里占据着大部分的时间。

    到了周末，他们可以聊上挺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可以在互联网上使用社交软件互相的发送消息，虽然孙子若渐渐地对网络社交有所反感，不过如果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聊天，他会对有这些通讯工具而感到庆幸。

    “你猜我现在在哪？”接通电话后，马上传来沈圆圆清脆的声音。

    “在哪？”孙子若装作好奇，其实他的声音早将他出卖。

    “嘻嘻，我现在，在合肥呢，前几天我不是没有给你打电话嘛，我现在呀，正在妈妈家里呢。”沈圆圆似乎没有发现孙子若稍有敷衍的回答，她的声音里透露出她的好心情。

    “嗯？你不用上课的吗？怎么去合肥了？”孙子若问。

    “要上课呀，不过我请假了嘛。去合肥看妈妈的新家呀。”沈圆圆的回答让孙子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好笨耶，这是妈妈和叔叔的家啦。”沈圆圆连忙敲打孙子若的智商，为他的脑筋不通而大笑。

    “叔叔？”孙子若皱着眉头。他想不通为什么沈圆圆能够这么轻松愉快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在他的心里，这应该算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难道她十三岁的年龄依旧懵懂，还没有对这件事情有所顾及，还是她已经拥有将这些事情处之泰然的开阔心胸。

    “是丫，我已经来这里好几天了嘛，妈妈已经和叔叔订婚啦，不过叔叔有点奇怪，我觉得好陌生。”圆圆的细长的声音渐渐平缓，对她来说这个叔叔仅仅是和她见面几天而已。

    “他对你怎样？”孙子若几乎脱口而出，他非常担心这个陌生人闯入沈圆圆的生活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

    “嗯……还好啦，就是总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反正有妈妈在他也没打我没骂我，就这样子。”沈圆圆细细回想，然后一字一字慢慢的说出来。

    “好吧。”孙子若未经人事的阅历其实并不能总给沈圆圆带来很好的关怀，不过他自信是一个不错的聆听者。

    “嗯啊，先不和你聊啦，妈妈和叔叔回来了。”

    “好的。”

    “我挂啦，笨蛋。”

    “……”

    沈圆圆一个人在房间里，这个房间并没有精心准备，只有一张床，一张新书桌，和一个空的衣柜。整个房间非常整洁，如果作为一家酒店房间或者家庭客房那倒是挺不错的，但是沈圆圆始终是刚从童年走过的女孩，这样的房间并不是很适合她。

    蒋红已经有了给女儿重新设计装修房间的计划，她想着让沈圆圆来和她一起生活，既然她已经订婚，而且未婚夫也同意和她的女儿一起生活，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以前她渴望自由，她享受着城市的富饶生活，而现在女儿已经十三岁并且异常独立，和她一起生活不仅仅会让她的母爱得到极大的宽恕，并且不会让她的日常生活产生过多的烦恼，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她认为对于女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过把正在上高中的儿子也接过来一起生活，只不过已经懂得人事的沈枫始终拒绝了她。

    她和沈忠国的离婚非常自然，甚至没有产生法律纠纷，他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出生，都曾经向往爱情，离婚后虽然说互相没有怎么联络，但是同时抚养着子女，对于子女在经济上支出他们从来没发生过抱怨。虽然过了许多年，她对沈忠国的感情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激情，但是或许由于儿女的关系，她感觉和前夫保持良好的朋友关系，对各自都会更好，在当年离婚时他们都没有争夺对子女的抚养权，而是选择了共同抚养，虽然那几年是沈忠国的母亲在帮她照顾子女，而现在当她提出想要和女儿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沈忠国并没有表示出反对。

    不过即使她为未来做出了很详尽的计划，她也准备好了将尽到抚养女儿的义务，甚至已经开始为她寻找在合肥好的学校，但是她始终没能让女儿留在自己身边一起生活。

    沈忠国的一通电话，让她不得不主动让女儿前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