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紫雾铺洒萦绕,朦朦胧胧,如仙如境,如水中月华。
火红的花朵似一个个刚喝了血的妖精,仰着一张张妖艳绚烂的脸,挤着拥着抢着……争芳夺艳。
远远望去,一大片噬血的红色,渲染纠缠,如同染红了半边天空,那,即将落幕的夕阳。
——诱惑而致命。
万红之中,一抹清秀脱俗的洁白身影,犹似天山之上傲霜盛开的雪莲,无暇的白净,绝尘未染,羞得那朵朵妖艳花儿自卑垂头。
仿佛,就此一瞬,噬血的红艳全被那道雪白光线掩盖住,谁也不敢造次。
罂粟,欲血妖娆。
少女,无暇倨傲。
纤细白嫩的素手将一瓢灵泉水浇灌到最后一株花儿的根茎之上,玉绾舒了口气,望着这片红艳娇嫩的罂粟花淡淡一笑。
这几日来的辛苦总算有了成果,马上便可以为袅袅研制祛除胎记的面药了!
紫儿爬在灵泉水中间那株莲花花蕊中,直勾勾地看着红花丛中那抹纤弱的白影,一脸陶醉。
主人好美哦,比它在天宫看到的最美的仙女姐姐还美,呼呼~它太幸福了,竟有一个这么美的主人,早知如此,它该早点犯天条的,哈哈哈……
某虫笑得四方八仰,好不得意,却乐极生悲,一不小心滚了出去,差点掉进灵泉水中。
它惊魂未定地飞回去,落在莲花上,拍了拍小胸口,见玉绾似乎干完活了,这才朝她飞了过去。
“主人,为什么这次种了这么多的罂粟花?”紫儿一脸讨好的笑容,以图将它偷懒的事情蒙混过去。
哪有主人在干活,它这个小跟班在一旁偷看的道理捏?
玉绾随手摘了朵妖艳的花朵,边把玩着边道:“因为这次研制的面药要用上许多罂粟花的汁液。”
“是为那个叫袅袅的小女孩研制祛除胎记的面药吗?”紫儿暗自欣喜,主人竟然被她蒙混过去了,它好得意好得意,嘎嘎~
玉绾点头,看向旁边同样长得茂盛的各种中草药、水果以及蔬菜道:“还有那边的丹参,紫河车,姜黄,灵芝,人参,茯苓,芦荟,西瓜,草莓等物,都比平日多种了数倍,这次的面药不同于往日,要用到上百种中草药、水果,蔬菜及新鲜花瓣。”
“上百种?”紫儿好似看到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呱噪得它耳膜痛,这非得累死它这把小骨头不可,嗷嗷嗷……
某虫垂头丧气地落在玉绾肩头,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都暗了光泽。
玉绾瞥它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她捻起小蝴蝶的小翅膀,将小蝴蝶轻轻放在手心,柔声道:“放心,离研制之日还早,你可以好好休息,这其间,栽种的水果随你吃。”
“真滴呀?”小蝴蝶瞬间打了鸡血,用小翅膀捂住嘴,巫婆式地笑道:“哦呵呵,主人哇,人家耐死你了!”
玉绾身子一抖,这小虫鬼上身了?
“不过……”缩了缩脖子,玉绾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小蝴蝶的小脑袋,再道:“马上入夏了,这几日你得帮我多研制些防晒产品。”
“啊——”一声尖叫划破紫雾,冲上九重天宫,震得正在饮琼浆玉液的玉皇大帝手上一抖,酒洒了一身。
玉帝完全不顾天庭最高领导者的身份,拍桌骂娘:“要是被老子知道是谁在鬼叫,老子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
夜,如妙龄少女刚换上的黑衣,神秘而充满诱惑。
天空星光璀璨,薄薄的月华如水银般铺泄下来,洒在屋顶上,树上,以及小院中的白衣男子身上。
小院极静,不闻风声。
却因男子手中的剑挥纵出阵阵萧飒之声。
剑气如虹,贯穿夜色,划破银白月华,如同一株冲天而破的烟花,绚烂而又……致命。
白衣男子身形矫健,在空中自由腾飞,轻如鸿雁,潇洒翩然,落地回身之时,披泄肩头的青丝和衣袂划出几道幽美的弧度。
收剑,侧头,容貌嫡美,身影挺拔,如诗如酒。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师傅给他的秘籍已大功告成,威力有多大,看地上那被剑气划落的层层树叶和断枝便知。
思绪触及某处,黑眸中溢出一丝锐利,以他今日武功,想来能敌得过那狂妄的月公子了!
须臾,他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眸中的锐利瞬间被温柔覆盖,小绾,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分毫!
这时,门被打开,少女一边捶着酸痛的手一边走出来,虽满脸疲累,却仍旧美得让他心头悸动。
他放下剑快步迎上去,大手包裹住她冰冷的小手,疼惜道:“小绾,累坏了吧?过去爹给你捏捏。”
说罢拉着她的手走到石桌前坐下,给她揉捏着手臂,动作轻柔,满脸认真,似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手臂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力度,足够消除这一天的疲累,玉绾静静感受着这份舒适,心中无比安宁满足。
“小绾,让爹帮你一起研制面药吧!”看着玉绾疲累的小脸,莫寒风心疼道。
你绾,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疲累的样子,爹有多心疼?爹不想让你这么辛苦,爹的小绾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邀几个好姐妹逛街喝茶,听书看戏,被许多人羡慕着,青睐着。
玉绾浅笑拒绝:“这些女儿家做的事,你一个大男人瞎掺和什么?况且这是我喜欢做的事,就算累点我也甘之如饴。”
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日子,是她前世多少次渴望的。
前世她每天生活在枪林弹雨中,担惊受怕,提心吊胆,随时可能看不见次日的太阳,如今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她很满足,而且与前世比起来,这点辛苦算什么?
“那你每天不要研制太多面药,美人居的生意这么好,再加上爹给人看病也能挣不少,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看着莫寒风疼惜的眸子,玉绾心中一暖,问道:“所以赵家的医诊费你多收了一半?”
“是!”莫寒风先是惊讶她竟然知道了这事,而后重重点头:“爹不愿你苦着累着,爹想让你知道,有爹在,足以让你过上好日子。”
自从小绾会说话了后,他发现她特别喜欢银子,每次卖了面药后都会看到她开心的笑容,所以此后遇到家境好的人家,他都会多收一些诊费,特别是赵家的,他更是多收了一半。
无论是学医也好,习武也罢,他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小绾,只要小绾能在他身边安心快乐地过每一天,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玉绾何尝不知道莫寒风如此做是为了她?
这个男人一无喜好,二无要求,做任何事情都以她好为目的,说句夸张的,只要她一句话,无论刀山油锅,莫寒风绝对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跳下去。
这几个...
月来,莫寒风为她做的种种,已然历历在目,她无时无刻不被感动着,他对她的疼爱,怜惜,关怀,保护,塞得她的心满满的。
望着眼前满眸疼惜的俊美男子,玉绾不由得抬手给他擦去额头上因练剑而溢出的汗珠,古铜色的肌肤映在夜色下,不但手感好,更是好看得想亲上一口。
脑中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动作神经直接给执行了,她受了蛊惑般凑上前,轻轻在莫寒风的侧脸印上一吻。
轰——
霎那间,电光石火!天雷滚滚!
两人直接被劈得僵硬,顿时觉得地动天旋,天崩地裂,天塌地陷,飞沙走石,狂风暴雨,水漫金天……
时间定格了这一刻的所有事物,只为留住那最初的悸动与震撼,久一点,再久一点,深入灵魂,钳进四肢百骸,融化在血液之中。
月华铺泄的小院,寂如死寂,只闻得僵坐在那,四目相对的一双男女,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两张绝世之颜,红透滚烫,如火如荼,如酒如画,如绚烂春花,如红烧……猴屁股。
不知过了多久,不速之客突然闯来:“小姐,公子,你们饿了吗?要不要锦衣帮你们煮点……额,你们在做什么?”
沉寂中被惊醒,石破惊天!
对视的目光慌乱瞥开,两人豁然起身,一顿手忙脚乱,她向前,他也向前,她向左他也向左,最后撞在一起,而后又同时跳离对方。
“你们没事吧?”不懂味儿的丫头凑到两人面前,看怪物似地想看个究竟:“脸怎么都这样红?”
玉绾撇开头,一向口齿伶俐的她,竟结巴起来:“没、没事,他、他眼睛进尘土了,我、我帮他……吹吹。”没错,就是这样,吹眼睛,吹眼睛,不小心嘴唇碰到脸了,哈哈哈。
莫寒风猛地点头,是的,吹眼睛,吹眼睛!
小丫头左看看右看看:“吹尘土能把脸吹得这般红?小姐,你真厉害!”一脸膜拜地看着那说谎的人儿。
玉绾被看得心虚了,胡乱找着借口:“夏天来了,所以……”
“所以很热?”锦衣抢了话道,这不是公子的常用台词?
玉绾和莫寒风同时点头,异口同声地答:“正是!”
碰到对方的视线,像被雷击了一般,赶紧移开,再也待不下去了,步子错乱地各往各的房间而去。
锦衣挠了挠脑袋,这两人是怎么了?古里古怪的。
走到门口,玉绾突然后知后觉,她在紧张什么?不就是她的嘴唇不上心碰到了莫寒风的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豁然转身,看向还在沉思的丫头,道:“去我房间把我研制好的面药摆上架子!”
“小姐,很晚了,上架要费很多时间,我明早再摆可以吗?”锦衣打了个哈欠,好困呀!
玉绾语气凌厉了几分,不容反驳道:“不成,今日事今日毕,你刚刚不是说要给我们煮宵夜吗?上完架后,再熬一大锅红豆粥,马上去!”
锦衣吓得一抖,再不敢废话,快步进去端出面药来,朝前店而去。
心中暗暗叫苦,她是怎么得罪玉绾了,不但要连夜将货上架,还要熬红豆粥,谁不知道没有提前泡水的红豆粥最难熬,最少得熬一个时辰,等熬完,都下半夜了,她今晚还有觉睡吗?
玉绾收回视线,见莫寒风还呆在房间门口,她深吸了口气,不就是吹眼睛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脸吗?
小事而已。
她一脸平静推门入房,而后平静地洗漱了一番,平静地脱衣上床,平静地闭上眼睛,平静地进入了梦乡,一夜好梦。
莫寒风回到房间后,呆呆地坐地床上,半天没动一下,好半天,他才缓缓抬手抚上左脸,似乎还能感觉到玉绾小嘴的柔软和那清冷好闻的气息。
小绾亲他了?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小绾亲他了,小绾亲他了,他要乐得要死掉了!
咚地一身倒在床上,头撞到了床架子上,痛得他嘶牙裂嘴,他却毫不在意,开心得在床上打滚,好一顿手舞足蹈。
这一夜,他彻夜未眠,又是傻笑,又是脸红心跳,又是激动澎湃,折腾了一整夜。
锦衣摆完货后,已到了下半夜,然后又去厨房熬红豆粥,不知是红豆和她做对还是撞邪了,竟熬了两个时辰还没熟,华丽丽地熬了个通宵,天亮时分,困得在灶台前睡着了,夜宵变成了早餐,而她直接进化成了熊猫。
莫寒风天快亮时才支撑不住睡着,太阳高照了还没起来,睡了二十三年来的第一个懒觉。
夏天,就在莫寒风的懒觉中悄悄地来临了。
一入夏,太阳便不复往日的温柔,好像孙悟空刚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逃出来一般,将身上所有的热量都喷泄出来,烤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人人避其家中拒不出户,原本热闹的街道,如同遭了瘟疫一般,瞬间冷清寂寥。
今年的夏异于往年,太阳好像在抱怨封存了太久,一时间要将所有的热量都倾覆出来,纵使在家中,人们也被外面烈火般的太阳烘得头皮发焦。
本以为热个一两日便会收敛,谁知三日尽去,阳光仍旧洋洋得意大放异彩。
那些有生意在手,应酬在身,热恋中的男女,宅不住要出门招蜂引蝶的才子佳人,为了闪花眼的金银,为了无上的虚荣,为了一日不见便要死要活的心上人,冒着被晒成黑仔黑妞的危险——出门了。
一时间,马车,挡阳伞,遮阳纱帽成为热销,几乎被抢售一空,造就了无数爆发户。
当众人坐在马车里,打着挡阳伞,戴着遮阳纱帽横穿街道时,一名少女施施然出现在街头。
她身着白色抹胸,外披白色烟云薄雾轻衫,一条同色绣花水裙,青丝及腰,如瀑布般倾泄在身后,端得是脱俗似仙,清秀贵气。
她肤如凝脂,白净透嫩,在烈日下折射出晶莹透亮的光泽。
这样娇嫩的美人,好似太阳都不忍晒她,而她也毫不惧怕这毒日,竟连任何挡阳之物都没用,直接将雪白娇嫩的肌肤爆晒在烈日之下。
不止是她,连她身后的橙衫丫头也是如此,好像沐着阳光浴,舒适而惬意。
——震惊,诧异,好奇。
下一秒,大家弃了马车,丢了阳伞,扔了纱帽,围住两人。
“玉绾姑娘,你们怎么不怕晒,是不是有什么防止晒黑的面药?”
“没错没错,有的话我要买,多少银子都没所谓。”
“我也要我也要。”一男人挤了进来。
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你是男人,你也怕晒黑?”
“男人怎么了?我愿意当小白脸,怎么的?你咬我?”
“咦——”一群鄙视声。
玉绾轻抬素手,压下众人的喧哗声,声如清泉,沁人心脾:“美人居新研制了防晒伤、晒黑的面药,大家用了后就能像...
我这样,不怕太阳不怕晒,还清凉舒服,如果要买的,就请移步美人居。”
“轰——”众人一窝风冲向美人居。
玉绾满意一笑,带着橙衫继续走。
橙衫昂首挺胸地跟在玉绾身后,十六年来,从没哪日有今天这般风光的,跟着玉绾,真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那瓶祛斑面药她已经用了大半,脸上的雀斑淡化了不少,她相信,用完面药之时,便是她蜕变之日,到时候看谁还敢嘲笑她?
莫寒风刚一起床便见到一大群人冲了进来,他赶紧去柜台准备收钱。
这次的面药中没有过敏体质不能用的,所以锦衣不怕卖错,只是招呼众人拿好面药就去柜台结账,饶是如此,还是忙得脚丫子都朝天了,而莫寒风收钱收得手都在发软。
不到一个时辰,美人居所有的防晒面药抢售一空,虽然价格空前绝后的高!
玉绾在每条街走了一圈后打道回府,她知道会有很多人去美人居买不到面药失望而回,她要的便是这种欲求不得的效果,明日便可再次提高面药价格。
那些所谓的爆发户和她比,分分钟吐血身亡。
想到入了夏,天气炎热,美人居的身价也不比从前,玉绾带着橙衫前往芙蓉阁给各人买衣衫。
……
烈日如火,灵仙镇外,偏僻的崎岖山路。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带着个与她年龄相近的丫头,正冒着烈日艰难地走着。
少女身着水蓝色华贵锦衫,上等手工刺绣锦裙随着她的步子在太阳下折射出潋滟的华光,衬得少女无比端庄贵气。
她长得钟灵毓秀,面容娇好,柳眉细眼,高鼻小嘴,一看便知是贵户人家所出的千金小姐。
但她却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太皇东方武与太后沐嫣最小的公主东方秀,人称秀公主。
圣颜国上下皆知,秀公主美貌绝伦,贤惠端庄,乃是整个圣颜国女子的典范,一向知礼体统,不但深得太皇与太后宠爱,更深得当今皇帝恩宠。
但高贵的公主为何会失了体统,偷出皇宫来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镇子?
她是寻心上人来了!
前不久,她在宫中得知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心上人在回来的途中遭人刺杀,她一刻也待不住了,连夜带着贴身宫女拢月偷出了皇宫,走了几天几夜的路,终于到了心上人出事的地方——灵仙镇。
想着离她的心上人越来越近了,东方秀的步子更是快了起来,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尖石,脚下一崴,痛得跌倒在地。
“公主……小姐!”拢月惊呼出声,一时忘记称呼,赶紧改口,庆幸是在这荒芜人烟的山中,没人听到,否则泄露公主身边,必会惹来麻烦,她快步冲上前紧张询问:“小姐,您怎么了?”
“脚崴了,好痛。”东方秀痛得鼻尖直冒冷汗,原本就炎热的天气,这会子更是热得一身臭汗,十分难受。
她不由得委屈起来,想想她恩宠一身的秀公主,何曾吃过这种苦,要不是为了齐语堂,她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破地方!
拢月试着扶起东方秀:“小姐,你还能走吗?马上就到灵仙镇了,奴婢扶你去找大夫。”
“啊!”脚上一使劲便痛得像要断了一样,东方秀又坐了回去:“不行,不行,我走不了了,拢月,你赶紧去找辆马车来。”
“小姐,这里崎岖偏僻,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而且……”拢月四下看了看,小声道:“若是遇上血魔,岂不危险,奴婢不能离开公主。”
听到血魔二字,东方秀身子不由得一抖,三年前的那次刺杀,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自那次刺杀后,皇兄在她身边安排了无数高手,这才没让血魔再近身,这次出来,她怕被皇兄知道,未带皇兄安排在她身边的一名高手,只带了贴身婢女拢月,若真遇上血魔,她必死无疑!
转念想到那心爱的男子,她赶紧摇头,将那些恐惧摇走,自我安慰道:“不会的,这次出宫,连皇兄都不知道,血魔怎么会知道?拢月,你赶紧去找马车,否则太阳越来越大,我们没水没干粮,会渴死饿死的。”
“不行,小姐,我背你一起走。”拢月弯身要去背她。
东方秀推开她急道:“背着我何其慢?你快去快回,我们还可以去灵仙镇吃午饭。”
听说灵仙镇的灵仙楼,菜品一绝,想想她就流口水了。
她怕皇兄知道她出宫后,派人将她抓回去,急急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没好好睡个觉、吃个饭,等到了灵仙镇,找到了齐语堂,她一定要好吃好喝好睡,弥补这些日子来的亏损。
一念至止,她眸中有了丝亮光,再对拢月道:“你快去,别再耽误时间了。”
拢月哪敢丢下东方秀走开,仍旧摇头道:“奴婢不能丢下……”
“别争了,你们谁也走不了!”一道阴冷的声音凭空响起,伴着阵阵阴风刮来,霎时天昏地暗,好像连太阳也被吓得躲进了云层。
东方秀和拢月吓得僵住,慢慢侧头看去,只见得身边围满了手持利剑的杀手,个个目露凶光,利刃寒光阵阵,好不吓人。
杀手一身紫黑色的夜行服,头戴面巾,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看你一眼都能让你瞬间化成一淌血水。
“你、你们是谁?”拢月猛地起身将东方秀护在身后,虽然心里怕得要死,还是强装了气势问道。
一道掌风不知从哪袭来,直击拢月胸口,拢月猛地喷了口血,倒在了地上。
东方秀惊呼:“拢月!”
“不用担心她,本尊不会废力气杀一个奴婢,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秀公主!”阴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众杀手随即让开一条道,光线一明一暗,走出一名同样衣着的男人。
与其它人不同的是,他脸上戴着一面青铜面具,紫黑的衣,狰狞的面具,看上去更加阴冷可怕。
“血魔魔尊!”东方秀破口而出,眸中惊恐万分。
三年前,亲自去皇宫杀她的人,便是这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当时他自称是血魔的魔尊。
诸葛屹仰头大笑:“秀公主记性真好,三年过去了,还记得本尊,真令本尊感动。”
“你想怎样?”东方秀直起身子,不输皇家风范,就算死,她也不能丢了东方皇室的颜面。
诸葛屹又是一顿大笑:“三年前的一桩买卖,本尊亲自出手竟失败而回,你说我要干什么?”
“要杀本公主可以,但本公主想知道,三年前是谁让你去杀本公主的?”东方秀自知今日死路一条,死之前她只想知道是谁要杀她?
诸葛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并未告诉她:“知道又如何?难道你还信鬼神,死后找她报仇?”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为客主保密身份,乃杀手界的第一条规矩。
“本公主已是将死...
之人,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你都不肯满足我?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杀我一个弱女子,还说是什么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我看只是欺凌弱小的无能之派!”东方秀怒道。
一名杀手拔剑喝道:“找死……”
诸葛屹扬手止了那杀手,对东方秀道:“不必用激将法,本尊不会告诉你是谁要杀你,但本尊可以告诉你,三年前的那次刺杀并非真正的刺杀,今日才是真的要你的命!”说罢掌中真气已经聚集,大手一挥,打向东方秀。
东方秀回想着魔尊的话,什么叫三年前不是真的刺杀,今日才是真的要她的命?这是什么意思?
感到眼前一黑,东方秀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极强的掌气已朝她面门扑来,她心头一沉,难道她东方秀今日真的要身首异处?
却在这时,不知从哪闪来一道白光,东方秀只见眼前的掌气霎时被挡去,击向了一旁的大石。
大石破碎,飞沙走石。
然后眼前一亮,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高大男子站在了她身前,挺拔高大的身躯,瞬间驱除了眼前的黑暗,一抹亮光照进了她的心中。
随他而来的,还有一群持剑的绝美黑衣女子,将血魔杀手团团围住。
“慕容残月!”东方秀眸光一亮,眼前之人锦服上的残月图案,乃圣都第一庄庄主慕容残月身份的象征!
慕容残月并未理她,看向被他击得后退三步的诸葛屹,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意,语气轻狂道:“血魔魔尊,本庄主等候多时了。”
……
“玉绾姑娘,好久不见。”玉绾和橙衫走到芙蓉阁门口,遇上正要出门的秋芙蓉。
她着一袭浅绿双带抹胸,外披芙蓉色真丝软罗衫,下身一条绣芙蓉花的浅绿纱裙,高耸的贵妇髻,两三只芙蓉花簪斜插着,精致的妆容,亮丽的肤色,一双丹凤眼满是笑容。
半个多月不见,秋芙蓉好像又胖了些。
玉绾微喜:“秋老板回来了?”
“昨晚回来的,这不睡过头了,刚起来,正要去看你。”她朝对面看了一眼,一大群人正失落地从美人居走出来。
她心头闪过一抹诧异,才离开半月,美人居的生意竟如此门庭若市,这个玉绾真不简单。
“舟车劳顿的确辛苦。”玉绾颇为理解,随即道:“我想做几套衣衫,要不晚些再去我那?”
“财神爷来了,自然不能往外赶,快进来。”秋芙蓉转身将玉绾二人请了进去,走到亝摆得高高的一堆布匹前道:“这些都是我从圣都带来的新布料,其中有两匹是我特意为玉绾姑娘和莫公子准备的。”
说罢从最里面翻出两匹白色锦缎来,介绍道:“这两匹布乃是上等苏锦,虽比不上白玉琉璃锦,却也是市场上极为少见的布料,有银子还一定能买得到。”
其实这两匹布是东方傲赏赐给她的,本来想留在圣都的店里,觉得玉绾很适合,所以带来了。
玉绾抚上去,冰冰凉凉的,柔软而又舒服,一丝一线都压得极其到位,根本看不出一点瑕疵,确是好布。
她浅笑道:“多谢秋老板厚爱,这两匹锦缎就麻烦秋老板帮我和我爹做两套衣衫,过几日我再来取。”
“没问题,到时我亲自帮你裁布制做。”秋芙蓉自告奋勇道。
不知为何?每次想到玉绾穿着她做的衣衫,她就特别高兴。
玉绾道了谢,对橙衫道:“你去挑些你喜欢的衣衫,再帮锦衣挑些她所好的,不必管价格贵贱。”
“谢小姐。”橙衫感激一拜,跟着伙计而去。
秋芙蓉看了眼橙衫,问:“这是那个拦花轿的姑娘?”
“秋老板消息够灵通,昨晚才回来已知我美人居的事。”玉绾似夸实讽道。
秋芙蓉如此关注她,是因为关心她还是别有目的?防人之心不可无,秋芙蓉对她过于殷勤,她不得不防。
秋芙蓉笑得坦荡:“我早就说过,玉绾姑娘的事便是我的事,临走时我托付镇守夫人多关照你,所以,就算远在圣都,也知道你的一些事情。”
否则你真以为凭邱百万的火爆脾气,能饶了你害死他的爱妾吗?
“原来如此,那就谢过秋老板关照了。”玉绾没料到秋芙蓉竟在离开灵仙镇时和镇守夫人打过招呼,难怪镇守夫人会处处维护她?那么,借她的手除去锦红一事,也是秋芙蓉的意思?
秋芙蓉摆手:“只要玉绾姑娘不怪我多管闲事我已很开心。”
玉绾笑而不语。
想到什么,秋芙蓉又道:“不过玉绾姑娘处理事情的能力着实让我佩服,我想就算没有镇守夫人的关照,你也一样安然无恙。”
她和邱百万打了几年交道,十分了解邱百万的为人,除了他老母亲,他怕过谁?没想到玉绾弄死了他的爱妾,夺了他的婢女,他竟能忍下这口气?
不过邱百万越气她越高兴,她早就看邱百万不顺眼了,气死那死胖子活该!
玉绾不悲不喜:“秋老板谬赞了,我只不过运气好,占了点理罢了。”
“玉绾姑娘谦虚了。”
……
一番激烈打斗后,血魔和慕容残月双方均有损伤,纷纷退开两边,怒目相对。
“慕容残月,本尊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你第一庄难以在圣都立足!”诸葛屹起先被慕容残月那突如其来的一掌击得心脉俱乱,又经过一番打斗,吃了慕容残月几掌,此刻已是心力不足,只得暗暗调息。
慕容残月看了看天空的烈日,飞扬的剑眉皱起,不耐烦道:“穷地方就是热,本庄主不想多待片刻!”话落,掌心已聚集内力,豁然朝诸葛屹打去。
诸葛屹眸子一沉,双臂一伸,用内力将众杀手扫开三丈远,然后扬手迎了上去。
掌心击中,两道极强的内力猛然相撞,真气岔开,飞向一旁的山石,树木。
啪啦啦一阵刺响,石破树倒,惊天动地!
慕容残月后退一步,嘴角仍旧挂着笑意,却捏紧了掌心,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而诸葛屹却猛退了数步方才停下,体内真气一阵乱窜,撞伤五脏六腑,七筋八脉,一口鲜血冲口而出,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绚烂刺眼。
“尊主!”众杀手一拥而上。
尊主自知他们不是慕容残月的对手,所以将他们击开,以护得他们一人未伤,而自己心脉俱损,尊主的大恩大德,他们没齿不忘。
诸葛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朝空中挥去,止了众人向前的同时,亦放出了一枚天炮。
“砰——”天炮直飞天空,瞬间炸开,震得整个灵仙镇的天空轰隆作响。
……
莫寒风在柜台算账,时不时抬手揉揉右眼,纳闷极了,是昨晚没睡好吗?为何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见天色不早了,玉绾还未回来,他心神不安,走出柜台,对锦衣道:“我...
去找一下小绾,你看着铺子。”
“好的,公子。”
莫寒风刚走出美人居,便听到一声炸响,刺得耳膜都有些生痛,他抬头看去,一阵奇怪的烟雾在空中散开,令他心中猛地一沉。
……
慕容残月看着天空炸开的天炮,眸子眯起,走向诸葛屹:“你还想搬救兵?难道血魔里除了你还有更厉害的人?”
“慕容残月,就算你杀了本尊,血魔也不会垮,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诸葛屹笑看着慕容残月道。
慕容残月挑了挑飞扬的剑眉,玩味道:“你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了,本庄主今日必灭血魔,本庄主倒想知道,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本庄主手中将你们救走?”话落看了一旁的黑衣女子一眼。
黑衣女子点头,挥剑向前,直刺诸葛屹面门。
诸葛屹十分平静,惨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安稳的笑容,眼看着剑到了他眼前,只差那么一分就要刺入他的眉心。
这时——
一枚暗器凭空飞来,击在了剑上。
砰地一声,剑断石落。
黑衣女子的手震得一阵发麻,猛地退了几步。
一道黑影划空而来,挥手甩出无数石子,直击慕容残月等人的胸口,内力强劲,手法狠绝,速度极快。
众人大惊,忙拔剑去挡。
黑影直逼重伤的诸葛屹,拽住他的胳膊欲腾飞而去。
慕容残月轻松躲开石子,挥掌朝黑影打去,想从他手中救走血魔魔尊,绝不可能!
黑影眸光一闪,拉开诸葛屹,抬掌迎了上去。
对掌一击,内力爆破,两人皆猛地后退几步。
破散的内力散开两旁,一阵飞沙走石,树断叶飞,地震山摇。
慕容残月先前与诸葛屹的一番对决已受内伤,刚刚虽用了八成功力,亦只与对方敌成平手,这一击,更是心脉俱损,血腥味翻涌而出,却是被他强行压下。
而黑影只是拽紧了手掌,眸光闪了闪,再无异常。
显然那一掌,双方虽为平手,因慕容残月有伤在身,黑影占了上风。
黑影看了慕容残月一眼,带着诸葛屹和众血魔杀手飞身离去。
慕容残月何其自负,怎会让人从他眼前将血魔救走?长袖朝那黑影一甩,一枚残月暗器如箭般射出。
黑影微惊,侧身一躲,暗器从手臂擦过,猛一吃痛,他并未出声,仍旧带着魔尊飞离而去。
慕容残月收回暗器,紧紧拽在手中,若非他身受重伤,刚刚发暗器只用了两分内力,那黑影如何能在他的暗器下活命?
众黑衣女子将石子挡落,再看去时,血魔魔尊和一众杀手已无影无踪。
而慕容残月紧绷着身子站在烈日下,背影阴寒。
慕容残月一脸挫败,那人武功根本不及他,却能在他面前救走重伤的诸葛屹,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他紧了紧手中带血的暗器,但被他的暗器所伤,只要人在灵仙镇,他必能找得到!
看着地上碎落的石子,那手法,那身影,竟有一丝熟悉感,难道是?
……
“噗——”一处隐蔽之地,诸葛屹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眼眸半睁。
一众杀手跪地痛呼:“尊主!”
救了诸葛屹的黑影立即封住他的心脉,以图救他。
“没……用了。”诸葛屹抓住黑影的手,摇摇头,示意他别白废力气:“这么多年了,你都不肯接受这尊主一位,为何今日要来救我?”
“诸葛屹。”黑影的声音温和好听,却有几分着急:“你别说话,我给你疗伤。”说罢松开他的手,要为他渡入内力。
诸葛屹抓住他的手不放:“听我说,这些话我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
见诸葛屹如此执着,黑影叹了口气道:“你说。”
诸葛屹从怀中取出一道令牌递给黑影:“当年你救了师傅,师傅有命,传血魔尊位于你,你果断拒绝,才由我代你当这个尊主,这么多年了,血魔在江湖上风声鹤唳,我无愧师傅,无愧于你,今日我命不久矣,除了你我不放心将血魔交于任何人之手。”
“诸葛屹,我的武功连慕容残月都敌不过,如何能受血魔之尊?”黑影仍旧拒绝,他想要的只是宁静,不想插手这江湖之事。
诸葛屹又吐出一口血来,眸子半睁:“你若不接下魔尊之位,诸葛屹死不瞑目!”
“恩公,你就接下尊位吧,让尊主安心离去!”一众杀手磕头求道。
见诸葛屹奄奄一息,一众杀手伤痛恳求,黑影沉思了好一会儿,终是接下了那道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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