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好,赞道:“痛快!吾儿,也坐下一起吃几杯。”
羊河闻得酒香,早已按捺不住,听得父亲开口,连忙坐下,说道:“容我敬徐太医一碗,聊表谢意。”徐太医说:“不敢,不敢,羊公子客气了。”
酒过三巡,羊侃取出两锭金子,说道:“老夫知道,宫内打探消息,免不了人事儿。那些掌事太监,哪个不是贪财的?赤金二十两,徐太医尽管支用,若有不够,但请开口。”
徐太医也不推辞,说道:“贪财,贪财。”就去袖子里藏了,三人又吃了一回酒,童仆搬上饭,羊侃领着羊河,一揖告辞。
父子二人走在街道上,童仆远远跟着。羊河说:“这徐太医,端的是个豪气人物,不但谈吐儒雅,也毫不做作,可称君子。”
羊司马说:“太医院何等紧要之处?若非人品医术俱佳,即便亲王保举,都不一定能够入内任职;此人身具大才,历经吏部、内务府严考,查得其祖上三代,俱是悬壶济世之人,再加上他的父亲任职医官二十余年,任劳任怨,家世清白,又经太医院主官试以岐黄之术,方得采录。此人假以时日,必然前途无量。”
羊河说:“孩儿有心结交,还请父亲周全。”
羊侃拂髯大笑,说道:“吾儿长进了,若得结交,日后或入仕途,相互帮扶,受益匪浅。为父岂会推辞?”
那羊侃宦海沉浮,从一州牧,爬到大司马高位,虽说战功无数,但也是根知进退、深谙为官之道的老油条。但羊河却没那么多心思,只想着意气相投,倾心结交而已。
徐太医受了黄金,已有定见。第二日值夜,到了三更,唤过一名小太监,说道:“徐某有事求见洪公公,劳烦公公给传个话。”言毕取出一只锦囊,说道:“但请将此物送给洪公公,说太医院徐绥有事相求。”
又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说道:“聊表谢意,公公莫嫌轻薄。”
值夜的小太监,本就是最不得喜爱的,见了这十两白银,眼里冒火,抓了银子,说道:“徐太医客气。就算拼着受洪公公起床气,挨一顿打,也要做这一回。”
小太监揣了物事,径入储秀宫,对守夜太监说:“太医院有要紧事,要见洪公公。”守夜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那太医院不但侍奉主子,更为他们看病,若有得罪,太医随便在药汤多加点分量,登时死的神不知鬼不觉,结个“病重不治”的医案,又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拖出去埋了便是。况且太医院找上门来,若是治病需要,误了主子病情,在医案中稍微搬弄几句,登时就是灭门之祸。
当下岂敢怠慢?摇醒主事太监,那洪公公作为储秀宫的大主管,酒醉睡得正舒坦,听得“太医院”,吓得酒都醒了,说道:“治病也用不着咱们储秀宫,恐怕来者不善。是不是有对头买了太医,要谋了咱家的主管位子?”连忙穿戴整齐,身子躬得像个虾米,出门相见。
见是个值日的小太监,稍微松了口气,也挺直了腰板,说道:“你是谁的徒弟?来扰我安睡?”
小太监说:“太医院徐太医请我送一样东西给洪公公,奴才不敢不从,扰了公公睡眠,甘受责罚。”
洪公公说:“打狗还需看主人哩!打了你,跟徐太医的梁子不就结下了?罢了,这顿打免了吧。”接了锦囊,打开一角,已见金光透出来,就屏退众人,搬出天平一称,足足十两赤金,喜得嘴都合不上。
要知道自从梁武帝信奉佛法后,自不惑之年就开始节欲,二十年以来,几乎没有再选过秀女,储秀宫沦为招纳宫女之地,但那些卖身入宫为婢女的,与卖身做太监没什么区别,都是些穷苦人家,硬是把一个财源滚滚之地变成了清水衙门。
锦囊内有一张纸条,洪公公看了,吆喝道:“小王八们,都给咱家起来,该干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