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和蜜蜡封了这张纸,偷偷埋在了哥哥家的院子里。
果然,不久后尉氏臀部变圆,乳高腰慢,白二目大喜,好生伺候着,足月后产下一名女婴;夫妇二人惜若珍宝,轮流抱到立地走路,说道:“但有此女,已是天赐,日后招赘养老,延续祭祀,也是无忧了。”
但凡一想,白二目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李虚之祈禳求来的,哪里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今日失手打了她一鞭子,早已心疼。抛了鞭子,连忙扶起,问道:“云歌,没事吧,疼吗?”
白云歌说:“父亲不必自责,女儿情愿帮云川受了这顿打,免得伯父回来,见你打坏了,坏了兄弟情分。”尉氏也说:“你若给他留下些疤痕,大伯那里怎么交代?”
白二目打了一阵,又心疼了女儿一回,气也消了,说道:“我怎么愿意打他?可他这么顽劣,早晚闹出人命来!云川,你起来,以后不要再胡闹了,叔父责罚你,是因为你作下了大事,你别往心里去。”
白云川慢慢站起来,拱手说:“是我犯错在先,叔父打我,并无怨言。叔父先歇一歇,我去灶下烧水给叔父泡茶。”
白云川蹒跚着去了,尉氏说:“这孩子,突然学乖了啊?知道疼人了。”
白二目说:“但愿如此吧,你去鬼见愁家讨些药膏束帛,睡觉前给他涂涂吧。”然后就回屋子去了。
白云歌也奇怪:“白云川今日转了性了,怎么这么勤快?”去柴房窥探,白云川却把门关的紧紧的,怎么也叫不开;索性赌气说:“我就在门口守着,看你出不出来!”
不觉间,一股肉香从门缝传来,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云川,你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躲在里面偷着吃?”
白云川推开门,端着一盘子烤雀儿,说道:“姐姐,知道你喜欢吃肉,刚烤好的,快吃。”
白云歌确实很馋,抓起来就吃,吃了几只,只见白云川端着盘子,只是在傻笑。
“云川,你怎么不吃?”白云歌问道。
“你吃吧,姐姐整日救我,我特地来孝敬姐姐的。”白云川说。
“那你傻笑什么啊?”白云歌问。
“那常贵,敢跟我姐姐抢肉吃,活该灌一肚子水!”白云川脸上露出一点得意之色。
“啊!这······”白云歌吃不下了,也说不出是悲悯还是感动。
良久,才说道:“我们分着吃了吧。”
白云川说:“常贵在井里给弄掉了好几只,就这些了,你都吃了吧,改天我再去弹,弹上一百只,我们全家都吃个够。”
白云歌赌气说:“马上就深秋了,哪有雀儿让你弹了?那我也不吃了。”
白云川说:“那好,我就与你一起吃吧。”
两人蹲在柴房门口,头对着头,慢慢的吃着,生怕吃快了尝不着肉味了。
尉氏买了药回来,见了这模样,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流下两行泪,轻轻入了屋子。
是啊,白家镇太穷了!常贵为了几口肉差点丢了命,白云川为了几口肉受了一顿鞭子!
穷,是最令人刻骨铭心的痛。
但在这个乱世,住在这个穷地方,却又躲过了历次战乱和劫难;能活下去,不比什么都强吗?
或许,也该该释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