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姐儿走后,幼薇独自一人度过了平生最寒冷、最孤独的一个冬天。虽有温歧的书信慰藉,但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让她愈发地觉得世事无常。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而人生在世,为欢几何?倒不如像道家所说,得道成仙,远离这苦恼的尘世。因而对道教的典籍和名胜更加入迷了。
冬去春来,幼薇趁着阳春三月的和暖天气去崇真观游玩。正赶上新科及第的进士们挥毫泼墨,在崇真观南楼题诗。这些进士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因而下笔刚劲,一字一句如银钩一般嵌进木柱之中。
他们的笑声,议论声,如响鼓重锤一般,令旁观的幼薇羡慕不已。这位“才媛诗圣”心中怅然若失,她满怀雄才大志,却无法与须眉一争高下,否则以她的才情,难道不能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吗?想到这里,她又羡又气,也提笔写下了一首: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之后遗憾地离开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新科状元李亿也来此游玩,在众多遒劲粗豪的书法中一眼见到这俊秀却不失磅礴之气的小楷,心中顿生疑窦。再细细一看她的诗句,只恨不得立时三刻找来这位女子,与她畅谈一番才好。
彼时他二人都不知道,天上那位月老的红线,就借着幼薇的这首诗,将他们拴在了一起。可惜啊,使君已有妇,罗敷未有夫,这样不平等的结合,势必是悲剧一场。
没几日,温歧回到了京城。他知道幼薇这些日子过得孤独,便叫上了素日的好友,安排了一桌宴席,为她排忧解愁。又得知李亿恰巧是他一个朋友的小舅子,本来就有意与他结交,这下正中下怀,一并请来,倒省了不少事儿。
宴会这天,温歧将出席的人一一介绍给李亿,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便坐下入席。这时只见一位袅袅婷婷的女子款款而来,那周身的气度令在场的男子们都移不开眼睛。
幼薇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小女鱼幼薇,是温先生的弟子,今日得见各位才子,实乃三生有幸。她声音如空谷幽兰,悠扬婉转。听得她就是那日题诗的女子,李亿欣喜得失了神。
温歧介绍道:这位便是新科状元。她抬起头朝他望去,只见他以玉冠束发,春光映在他的面颊上,更显得他明眸皓齿。他笑时如三月的春风,能吹走漫天的烦忧;他不笑时如冬日的暖阳,能融化满天的风雪。
此刻,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似笑非笑地瞧着幼薇,好像戏台子上走下来的风流俏公子,直看得幼薇无处藏身,只好到他的眼中去。倏地红了脸,心下像有一头小鹿砰砰地撞,直撞得她手足无措;又像有只小猫爪,抓得她心痒难耐。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执着帕子,半遮半掩,只是她那秋水一般的眸子,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这位才貌双全的状元郎。
见他二人这般举止,立刻明白过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朽今日做了你们的媒人,也不算托大吧。”说着便拉着幼薇坐在了李亿的下首。二人自见面以来一言未发,此刻由着温歧打趣儿,李亿未置可否,幼薇半推半就,两人全当默认了似的。
在场的都拍手称贺:才子佳人,果真妙极!
幼薇臊得不行,把头埋得更深了,谁料这位状元郎却是个很解风情的。一见了幼薇,便把个三魂七魄都附在了她身上,起了偷香之念。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捉住了幼薇的手,说道:“你手怎么这样冷?快吃杯酒暖暖。”说着便为她倒了一杯,亲自捧到她嘴边。那自然而然的举止,落在旁人眼中,好像他们不是初见,而是认识了许久似的。这些文人雅客,最喜成人之美,大伙儿顺水推舟,直催二人早日结成连理。
幼薇虽然不像闺阁小姐那般守礼教,到底也是胆小的,要说句情话尚且怕人听见,岂有青天白日在各位相公的眼皮子底下与初见的男子行那苟且之事的道理?当即抽回了手,以丝帕掩面,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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