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她头疼的是,发布九宫格的博主,再九宫格微博登上热搜第三后,开始回复底下的评论了。
【纯天然妈生脸,她小时候的照片在这里。】底下附了张南烟小时候的照片,褪去清冷感,粉雕玉琢,眉目如画。
【身材可比这张照片里发的要好的多,要什么有什么的那种。】
【不进娱乐圈,不差钱,也没有明星梦。】
【别肖想了,她有未婚夫了。】
【是豪门联姻,但未婚夫长得很帅,比她大几岁,算半个青梅竹马,反正南城圈内人都知道,只要提到南烟,都知道她是被她未婚夫宠大的。】
说实话,原本南烟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发了这些照片,但看到底下的这些回评后,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名字了。
“齐月,你最好别删那些回评。”拨通齐月的电话后,南烟阴恻恻地说。
齐月听得毛骨悚然,又有种替她做好事儿的略微的理直气壮:“我是在帮你!”
南烟:“底下那些回评也是在帮我吗?”
齐月:“是在澄清。”
南烟一时无言:“我需要这种澄清吗?”
齐月:“我觉得你需要。”
沉默片刻,南烟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三哥看到这些东西的反应?”
提及此,齐月更理直气壮了:“放心好了,烟姐,三哥是老古董,不上网的,就算上网也是看股市里的红绿线条,他才不会有闲心思看这种网友们无聊的八卦。”
“……”
说的,就,还,挺有道理的。
南烟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她到底是给自己办好事儿,虽然方式有点儿歪门邪路的意思,但她有心,南烟也不能打击埋汰她。
“好了烟姐,事情解决了,抄袭风波没了,你还能美美地刷一波知名度,也算是给锦琅府打了个免费广告,多完美。”齐月心很宽,“忘了和你说,我明天出国玩儿几天,不过你放心,你结婚前一天我会回来的,我还得给你当伴娘呢。”
“怎么突然要出国玩了?”
“刚甩了辞呈,陈序深不答应,我管他答不答应,我是谁,齐家大小姐!我缺这一份工作吗?我缺那么点儿钱吗?不缺!”齐月很豪迈,“为了庆祝我虽然不成功但我认为很成功的离职,我决定奖励自己出国玩儿几天。”
南烟脑海里冒出和夏弦月的对话,有些于心不忍陈序深的处境,刚想替陈序深解释时,齐月快速地扔下一句“不说了我要出去喝酒了,烟姐晚安”便匆忙挂断电话。
没给南烟解释的机会。
想来,应该也没给陈序深解释的机会吧。
电话挂断后,南烟还是给齐月发了条消息:【你和陈序深好好聊聊,他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消息如石沉大海,没得到回复。
南烟心想,算了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有的事情,强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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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白天和夏弦月在医院进行的那番对话太深刻了,南烟当晚做了个梦。
她只在泛黄的照片上见过她的父母,有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南烟都是从沈老太太那儿听说的。父母对她而言,其实是非常遥远的存在。
但梦境里的父母,那样真实,真实到令南烟心碎。
梦里的光影缥缈,雾蒙蒙的一片。
苏晚照坐在南烟的床前朝她温柔地笑,“烟儿,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
南长庚站在苏晚照身侧,俊朗不凡的脸,像是永远鲜活永远年轻,永远不会老去。
他依然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时光让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那个年纪,他不会面对衰老,因为迎接他的是死亡。
“是我,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你无关,晚照。”南长庚说话语速很慢,“你怀烟儿时吃了那么多苦,吃不下饭,闻到什么都犯恶心,到后来孕晚期,你成宿成宿地失眠,肚子大翻不了身……你吃了那么多苦生下的孩子……你都没怎么抱过她……晚照……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们都有错,只有烟儿没有错,可是偏偏她最辛苦。”苏晚照轻抚过南烟的手,“没有爸爸妈妈的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会不会有人笑话你,有没有在外面受委屈,烟儿,真的对不起,爸爸妈妈没有办法给你撑腰。”
南烟是个懂事的人,即便真受过委屈,即便被人背后讽刺过没有父母,但此刻,她还是个心疼父母的好女儿,“没有的,妈妈,你生下我,就已经是你为我做过的,最大的付出了。”
生儿育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个女人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孩子,一个生命里,孕育出另一个生命,这已经是作为母亲,最大的成就了。
南烟不怪她。
哪怕她过得再艰辛,她也不会怪她的母亲。
世界上她谁都能责怪,唯独不能责怪赋予她生命的母亲。
苏晚照眼里沁出泪来:“怎么会这么懂事呢?烟儿,在妈妈面前,你可以任性,可以放纵,可以不那么懂事的。”
南烟摇摇头:“妈妈,我很乖的,烟儿很乖的。”
所以。
你能不能别走。
就算在梦里。
多陪我一会儿。
南烟明知是梦,可她想让这个梦久一点,再久一点。
光影朦胧,面前的苏晚照和南长庚渐渐模糊起来。
南烟慌忙伸手抓住他俩,苦苦哀求:“爸爸,妈妈,不要走……陪陪烟儿,再陪陪烟儿吧,烟儿真的很想你们。”
“烟儿乖,不要任性,懂事一点儿,妈妈累了,要走了。”
“不是你说的我可以任性吗?妈妈——”南烟嗓音夹带哭腔,她伸手想要紧紧抓住他们俩,可到头来,抓到的只有虚无。
手心一空,南烟彻底醒来。
醒来后,脸上泪意婆娑。
卧室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辨不出时间。
有那么一瞬,南烟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她睖睁着眼,忡楞般地躺在床上。直到腰上多了一只手,把她紧捞近一个温热的怀里。
耳畔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
“齐聿礼。”南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的可怖。
齐聿礼本身觉浅,极容易惊醒,半梦半醒间听到她的嗓音,整个人立马醒来。
旋即,他按下壁灯开关,暖黄色调的光氤氲满壁,齐聿礼把她翻了个面,让她面朝着自己。注意到她脸上的斑驳泪痕后,他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沉哑的嗓,透着种心疼的情绪:“做噩梦了?”
南烟抽噎了下,小声道:“三哥。”
齐聿礼:“嗯?”
南烟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开口却还是:“要抱抱——”
哪怕有过无数次热汗淋漓的亲密瞬间,南烟最喜欢的,依然是最纯粹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