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失国土,上辜负君恩,下愧对黎民。
大帅之难正在于此,欲进京勤王却又不能!”
这几句话直接说到安师儒心里了,这个暖啊,舒服!
“哥们是暖男,现在懂了吧?”某人竟然在渐入高潮时,开小差了,贱!
安师儒见小戏骨给自己站场助威,还整出一堆冠冕堂皇不发兵的上佳理由,心中不免更添好感,“不错,不错呦!”
顺势接话,情绪到位,极尽无奈说道:“贤侄所言极是,本帅负有守土之责,怎可失王土于贼乎?”
这一次诸贵没有再喷他,谁让人家讲得那么有理,还那么贴心呢。
何谓黎民?他们自身就是啊!
若平卢五州有失,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谁让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呢!
故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而有些患得患失。
议事厅中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再也没有慷慨激昂、群情激奋,竟然被小戏骨反转了剧情,演技很可以。
王师范一双贼眼(贼有神的眼眸),将众人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又等了一会儿。
这不是有意拖延,绝对是剧情需要,把气氛沉入谷底,再来个大反转,多带劲儿,火剧都是这么拍滴!
见无人破题,总算到了谷底,带着主角光环的小戏骨,伸个懒腰、掩嘴哈欠连连。
又来?必须的!没听过他那句名言么,高潮总在装逼后!
“为保平卢五州不失,我平卢镇三万大军必不可轻动!
然陛下遇险、国都陷落,不勤王不足以称忠臣,故师范愿率本部人马进京勤王,表我平卢将士忠君之诚,不失人臣本分,望大帅俯允!”
厅中所有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安师儒。
而作为这段戏的男二号,安师儒充分表现出来了自己的纠结,面上仍有忧思,心下却是兴奋。
因为小戏骨台词交代得再明白不过,“刀山火海我来趟,功劳你有份!”
这般好事岂能错过,当即表态道:“本帅应允贤侄所请,不知贤侄需要准备多少时日,方可出征?”
王师范胸有成竹,继续装逼,“国事危急,刻不容缓,师范欲即刻起身返回淄川,明日点兵勤王!只是......”欲言又止。
“贤侄有何难处?尽管说来,本帅为你靠山,必一力解决!”安师儒心如明镜,爽快应承。
“师范与贼于泗上交过手,其刃利甲坚,而我部下仅凭血勇之气、忠君之心为国杀敌,终因兵器不精、甲帐不全,伤亡惨重。
此行贼势愈张,为竟全功,故想请大帅拨下铁甲一千副,精铁长枪一千柄,陌刀五百柄,刀剑各一千把,骏马五百匹,弓五百张,箭十万矢,粮草一万石......”
这货狮子大开口,把安师儒当成冤大头了!
“哼,不想上战场还想要功劳,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总得出点血吧,没事,兄弟善良,要得不多。”贱人太善良,有人要倒霉。
安师儒登时脸现不悦,本想着给些行军所用,却没想到这厮胃口这么大,其中有些就是自己发话也难以凑齐的。
但敞亮话已经说了,且他终归是给自己解了围,又有诸贵在场,也不好食言,咋办?打个折呗。
“其他都好说,只是这铁甲、马匹镇里也多有不足,但念在你为国出战的份上,就拨你铁甲五百副,骏马一百匹。
余者皆按你所请,悉数下拨,这已经是镇里能做到的极限了,此中之事你父尽皆知晓。”
王敬武见自己被点名,就不好再装闷葫芦了,酝酿许久的台词,端上来吧。
“大帅所言非虚,我平卢军中确是缺甲少马,一次能拨给你小子这么多,老子看着都眼馋,还不赶快谢过大帅!”
他心中明白,这事上安师儒没有藏私。
但却有人不满了,张霸先当即阻止道:“且慢,大帅容禀,府库之中可无铁甲了,且末将麾下牙军亦多有不足,仍急需补充,拿什么给他!”
安师儒闻言,看向张霸先的眼神中有些埋怨,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抢,你要是有本事带兵勤王,我至于如此难堪吗?”
未免陷入僵局,王敬武解围道:“这样吧,我部紧紧,分出三百副,其余两百副由张将军出,可好?”
诸贵见其如此通晓事理,频频点头,安师儒也领了这份情,否则让张霸先这么一顶,自己可是着实下不来台了。
而张霸先犹自蛮不讲理,阴阳怪气道:“哼!说得好听,你拿出多少副不都还在你王家人手里吗?老子可是拿一副就少一副!”
诸贵都对张霸先投去厌恶的目光,安师儒亦心中暗骂:“这是挣利的时候吗?一点不懂轻重!”
随即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之上,接着极为严厉地呵斥道:“闭嘴!厢军出铁甲三百副,牙军出两百副,骏马一百匹也由牙军出,就这么定了,违命者斩!”
张霸先还有些不服,就在其将要反驳之时,突然感到旁边有人拉扯自己的袍袖,侧脸一看,正是孙礼之在冲他摇头,示意不要违命。
他知道孙礼之鬼点子多,遂压下怒火,恨恨地望向安师儒退堂而去的背影。
见大事已定,安师儒也退堂了,诸贵纷纷上前与王家父子攀谈,赞扬王师范的忠义之心,并扬言誓师出征之时必会前去捧场,王家父子应酬寒暄着。
“粉丝上钩了,可不能得罪呦!”某个贱人暗中得意。
这般场景更是气坏了张霸先,他当即甩袖离厅,孙礼之急忙跟了上去。
张府书房内,张霸先见什么就摔什么,地上一片狼藉。
等他发泄够了,孙礼之才缓缓言道:“霸先莫要动怒,今日拿出去的,咱们早晚会加倍拿回来!
黄王势盛,王家小子别说有五百副铁甲,就算一万副,那也是有去无回!
只要咱们积攒够实力,找个机会灭了王敬武的厢军,几千副铁甲还不是手到擒来?嘿嘿。”
这句话听在张霸先的耳中,如久旱逢甘霖般舒畅,遂释怀。
“礼之懂我!哼,本来看在姐姐的面上,还不欲对安师儒动手,让他依然做他的节度使。
但其今日竟为了王家小子与我翻脸,那他这节度使就别当了,换老子来过过这节度使的瘾吧!”
“礼之见过张帅。”孙礼之顺势奉承。
随后,书房内弥漫着张、孙二人肆意的笑声,仿佛张霸先此时就已是平卢镇的节度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