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缠绵,剪不断理还乱……
许是醉了,秦广这时的想法只有寻人,整个人倒是轻快了不少。
只是被酒刺激的脑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马跑得不慢,颠得他的思绪也断断续续的。坐在马上有些虚浮,也不知道自己坐的正不正。
只是……为什么要在意坐的正不正?哦……会摔着……
等等……摔了又会怎样?唔……脑子好混乱啊……
……我骑马要去哪儿来着……啊……找姑娘……
找姑娘……嗯?我可是读书人……不能……不能……找姑娘……
秦广整个人大概是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愣愣地随着马儿带他跑在雨中。
突然,一阵恶心,想吐……
他头一歪,呕了起来,马儿曾经经常背着自己的酒鬼主人回家,对这事倒是见怪不怪,慢慢的自己停了下来。
秦广吐得有些虚脱,想直起腰,却用力过猛,从另一端直接摔了下来。
头疼……心里难受……想哭……
胃里翻江倒海,他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
再次睁眼时,他还在地上躺着,马儿淋了一身的雨,却也没有离开他,甚是通人性地拱着他的脑袋。
他大概是被冻醒的,虽然天气并不冷,但毕竟穿的少,还淋着雨。
他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这雨看着柔柔弱弱的,冷起来真是毫不留情啊……”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酒醒了不少,但身子倒是虚了很多。
理性告诉他,现在应该赶紧洗个澡换身衣裳。但他这次一点也不想做个理性的读书人,他想……做个悔不当初的痴情人……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秦广一路纵马狂奔,到了醉花坊的门前,他下了马。
顺了顺马儿的鬃毛,他低语:“这一路,多谢你了,我已经寻到了方向,你回去吧。”
马儿打了个响鼻,“哒哒”转身走了。
方才无意丢的伞还躺在地上,只是被人踩了几脚,油纸坏了,即使淋着雨,估计也没人愿意拾起它。
秦广看了它一会儿,没有动作。
耳边莺歌燕舞的声音不断,楼上的姑娘看着门前的秦广,虽然全身都淋湿了,却依旧挺拔如松,更显出了一个好身材。
何况低着头,也看不见落魄的神情,于是甩着手中的帕子,嗲声嗲气地吆喝着:
“官人~进来坐坐好吗?”
若是往日,他定当仰头不屑地离去,如今却是一步也迈不开。
脑海中,全是她席地弹着琴,那淡淡的,又温柔的微笑。
俗人对她的任何批判,都将成为亵渎……
他从未怀疑过这句话。
……
“小姐!”丫鬟急匆匆而入,“外头有个姓秦的书生非要见您,又没有银子,奴婢怎么打骂,他都不肯离开……”
原本还打算装作不在意的楚江听了这话,“噌”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丫鬟面前:“你们打他了?!”
丫鬟没想到楚江会认识他,还很关心的样子,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奴婢只是推了他几下,并未伤着他的骨头,谁知道他那般弱不禁风……就是,有些磕碰……”
“你!”她的怒火猛地上涨,来得有些猝不及防,怒目而视,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冷静了下来,缓缓坐了回去。
看向了桌上那盏酒,语气里不含一丝温度:“这是红尘醉吧?”
丫鬟冷汗涔涔,她从不饮酒,这是规矩。
她忙跪下磕头:“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将酒撤走!”
丫鬟的身份本就低贱,何况是醉花坊这种腌臜的地方,她伺候的这位还是被妈妈天天供着的,她当然害怕。
“慢着——”她举起酒杯,缓缓倒了一整杯酒,在丫鬟震惊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口腔中蔓延开来,让她忽视了心脏剧烈的收缩。
“果然是好酒!”她又倒了一杯,“给我再来一壶红尘醉,今日……就不弹琵琶了,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