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赫脸上的神情,如梦里一般不屑中夹杂着些嫌弃。
臻蓓这次细看之下,却意外在里面,发现了一丝类似紧张担忧的情绪,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做了何梦竟然恐慌至此?”南宫赫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假意随口问道。
她梦中有他出现,让他心中兴奋窃喜不已。
臻蓓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
她环视了四周一圈,这里是瀚门学院中她的那间厢房,再看向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不由脸色一沉道:“深更半夜,九殿下不好好睡觉,跑来别人的屋子听人呓语,真是好雅兴!”
“你随我去个地方!”南宫赫完全没把她的抗议放在眼中,自顾自地说道。
这人真是专横跋扈,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
臻蓓气鼓鼓瞪着他,没有动弹。
南宫赫走了几步,见对方没有跟上来,诧异地转过头,流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衫!”臻蓓见他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气极反笑道。
“哼哼!男子汉大丈夫,偏生学那女子扭扭捏捏!”南宫赫脸上微红,嗤笑道。
嘴上如是说,他还是顺她之意,向着门外走去。
不多时,臻蓓身着一身夜行衣,推门走了出来。
“去哪儿?”
“带你去看看她!”
臻蓓只觉身体一轻,已被他拎起,离地丈高。
耳边风声呼呼吹过,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在城外那处桃花林中落定。
臻蓓望着前方那座孤独的冢头,如遭雷击,头脑哄得一声炸开。
坟上所立石碑上,龙飞凤舞雕刻着两行大字:“生死容易事,所痛为知音——祭林氏云音”!
臻蓓认出那字乃南宫赫所题,他的字体洒脱肆意自成一派,旁人很难临摹!
坟墓周围已被大规模修葺整理过,秦无尘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没有这等财力做这等事情,想必也是这人使人后来改建的!
臻蓓眼神复杂地望着面前这人,心中五味杂陈。
南宫赫已缓步向着那坟,走了过去:“这便是安葬林大小姐的地方!林家不允她葬入祖坟,秦无尘只能暂时将她埋于此地!”
臻蓓挪动着沉重地脚步,随他渐渐靠近那坟墓,那里面躺着的便是她上世的躯体!
两人各燃一柱香在香案,默默望着那座孤坟。
良久,臻蓓叹道:“她害你错失皇位,你又何必以德报怨,待她如此之好?”
“以德报怨?”南宫赫苦笑一声,道,“我从来都没有怨过她!”
“为何?”臻蓓不甘心道。
“兴许是我上辈子欠了她太多,这辈子,她就算来于我讨债的罢!”南宫赫长叹一声,他轻轻拂着石碑,喃喃道,“她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止不住想接近。她笑也好,嗔也罢,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深深吸引着我,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曾强迫自己,故意躲着她避着她。然,我自以为坚固如铁的护盾,在她面前如同虚设,她轻轻一笑,我便已经万劫不复!你说,这样的她,让我如何去怨?说来好笑,除去那次拉我跌入陷阱,她从来没有正眼仔细看过我!”
臻蓓垂眸静静听着,半晌,方叹息道:“你又何必?”
南宫赫自嘲一笑,道:“我已中她的毒,毒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他转过身,望了眼臻蓓,月光下她的眼睛,似乎比平日更明亮了一些。
“我这次带你到这里,除了让你祭拜仰慕之人,还有些事情,需要与你讲清楚!”
臻蓓见他神情严肃,知晓他要讲之事,定然关系重大,忙敛定心神,道:“请讲!”
“关于她的这件案子,你还是莫要再接着调查下去了!”南宫赫道。
“为何?”臻蓓惊讶道。
“再调查下去,你兴许会性命难保!这事便交于我来处理罢,事情水落石出那日,我会告诉你答案的!”南宫赫道。
臻蓓这世便为破解前世死因而活,又怎会因他三言两语打消放弃执念,她眼神坚定道:“我古臻蓓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能为林大小姐肝脑涂地,我就不能为仰慕之人两肋插刀?我不但不会收手,而且会一直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方可!你若真为我安全着想,便把知晓的线索,尽数告诉我!”
她如此大义凛然,倒是让南宫赫刮目相看。
他脸上变幻几次,盯着臻蓓看了许久,方道:“你可听说过绝情公子?”
臻蓓面上一凝,道:“可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大悲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