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盏,用洁白的帕子仔细把手指擦拭了一遍,和颜悦色道:“其实,慕容小姐当选新御雕,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规矩是用来改变的,若坐在最高贵位置上的那位,是一位视世俗陈规如物的重情重义之人,这些本就极为不公的规定,想必迟早会被废除!”
他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臻蓓一眼。
臻蓓似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桀骜不羁的脸,心狂跳几下,脸上蓦地一红,语气却依旧平稳:“相对义气,南宫兄不觉得,治国安邦还是更需要一位温润如水、稳重如山者吗?”
南宫柯含笑摇头道:“这为兄倒真不好断言了!但是,后者若是对那个位置丝毫不感兴趣,只想如水如山一般,默默守护在侧,又恰好可以顺应天意,又何尝不好?”
臻蓓一愣,看来南阳皇帝已经把百岁之后的安排,透露给了南宫柯。
“古兄与吾乃知己之交,不应感到意外的!”南宫柯悠悠长叹一声。
“南宫柯是如玉一般纯净的人儿,是在下唐突了!”臻蓓愧疚道。
南宫柯谦和一笑,转而看向车外,岔开话题:“若不出意外,再行三日,我们便能抵达皇城了!”
臻蓓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暗叹:方才那般为了那人多咄咄逼人,终究是伤了眼前这人的心罢!
一旁的可雅公主听得云里雾里,她虽然脑子不如这二人灵光,却也不笨,晓得有些事情还是莫要刨根问底地好!
马车已经出了城门,路经之处无一不是绿树成荫,芳草野花遍地,她干脆把车帘挂起,边吃着糕点边赏美景。
臻蓓与南宫柯则如往常一般,分坐两侧对弈。
突然就听,可雅公主欣喜道:“啊,前方果真有座村子!”
他们早从他人口中得知,距离下座城池约莫有一天半的路程,而这个处于两座城池之间的村子,恰好可以作为歇脚的地点,是以才会刻意选择用过午膳出发。
臻蓓和南宫柯皆放下手中棋子,朝窗外望去,就见透过路旁的灌木丛,山脚下一个大约十多户的村子,映入眼帘。
村中多数乃是木头筑成的房子,木头做成高高的栅栏,围成墙,在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栽种了一些洋槐或柳树之类的树木。
村头三个身着花花绿绿衣衫,扎着羊角辫的娃娃,正趴在草丛中捉蛐蛐儿玩。
听到马蹄的声音,三个娃娃一起抬起头来,拍手笑道:“又来借宿的客人了!”
原来,因着这处村子地势特殊,成了外出行人的固定落脚点,村子里的人除了上山狩猎,靠提供宿食赚取一些补贴家计的费用,也成了村民的副业!
“娃娃们,你们的爹娘可是在?”负责赶车的冯叔,喝住马儿,对几个孩子问道。
“东子,妞妞,上次的客人宿在了你们家,这次该轮到我们家了!”一个身着草绿粗布衫的男娃,理直气壮说道。
“这是自然,难不成我们还会耍赖,硬抢不成?”那比他高些许的男娃,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妞妞呢?”
“就是,大牛哥哥你放心好了!”唯一的那个红衣女娃,笑嘻嘻说道。
那叫大牛的男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径直朝着马车走来。
“大叔,您可是来借宿的?住我家便可,家中有三间舒服的空闲屋子呢,我娘不管有没有客人,每日都会里外打扫擦拭,可干净着呢!”
冯叔见马车里的主子,没有特别吩咐,而那孩子衣衫整洁,长得虎头虎脑地,正转动着两只黑溜溜地眼珠,期待地望着自己,便笑着点头道:“有劳这位小兄弟,在前方引路了!”
大牛长长吁了一口,高兴道:“哎,大叔请随我这边走!”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拔腿朝前奔去。
冯叔笑着摇摇头,赶着马车缓缓追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而去。
大牛的娘亲,是个眉目和善的妇人,她身着干净朴素的粗布衫,发丝尽数盘在头顶,显得十分的利索。
那几间用作客人留宿的厢房,也确是如大牛所言,被打扫地一尘不染,虽然里面家具用品简单粗糙了一些,但胜在整洁,被褥亦松松软软带着刚晒完太阳的好闻的味道。
就连一向挑剔的可雅公主,这次竟也出乎意料地满意。
“偶尔尝试一下,普通民众的生活方式,也是蛮不错的!”她在房中转悠了几圈,笑嘻嘻道。
三间客房,由臻蓓、南宫柯和可雅公主各居一间,车夫冯叔则歇在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