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因为这小女孩一嘴的牙龈肉竟然是紫红色的。
正常的牙龈都是比较淡的粉红色,若发炎则成鲜红。而她这一口牙龈颜色却如此诡异,就好像全身血液全都集中在了这地方,并被冻结了似的,跟她白里透青的脸色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这牙肉是怎么回事……”抱着女孩的老李也瞧见了,吓得一哆嗦,忙问。
冥公子没有回答。只握起那小女孩的手仔细看了看,随后将她中指提起,伸出两指将它夹住,随后用拇指朝着第一和第二根指关节中间用力掐了下去。
几秒钟后,就见一行细细的血突然从这小女孩中指的指甲缝里朝外流了出来。
最初是鲜红色,但不出片刻,由浅变深,很快就变成了牙龈那种诡异的紫红。
这当口小女孩喉咙里咕噜噜一阵响,随后鼻翼扇了扇,嘶嘶两下深呼吸,从喉咙里发出啊啊一阵哭声。
继而眼睛一睁,她突然间就醒了过来。
起先还有些迷迷糊糊,她茫然朝四周看着,好像有点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过了片刻两眼一下子瞪大,猛一把抓住她爸爸的手,哇地声哭了起来:“爸……爸!爸!红的头咬!红的头咬!”
这么小的孩子,说话总是很难让人听得懂,何况停止呼吸那么久,所以说话还有点大舌头。
因此几乎没人留意到她说了些什么。见她苏醒过来,并且看起来人还挺精神,都高兴还来不及,只顾着一把将她抱住,围着她喜极而泣,哪里还管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唯有孩子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始终紧蹙着一双眉,只在刚刚看到女儿苏醒过来时松了口气,然后在她丈夫和公爹喜不自禁抱着那孩子朝冥公子连连道谢时,独自坐在一旁愣愣看着他俩,似乎有什么心事。
过了片刻站起身,给我和冥公子道来两杯茶,随后又搬来几张凳子示意我们坐下。自己则挑了个角落处安安静静坐了下来,接过丈夫递来的孩子抱进怀里哄着。
兴许是疲乏之极,不多片刻,那个小女孩就在母亲的怀里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屋里因此而安静下来后,趁着儿子去给我们的车检修故障,老李走到冥公子身边坐下,递给他一支烟,道:“老板是学中医的么,相当了得的医术啊,对着手指轻轻点了下我们家楠楠就活过来了,简直像武侠片里那啥……”
闻言冥公子笑了笑,谢绝了老李手里那支烟:“老爷子您误会了,这孩子刚才只是暂时的闭气,并非是死去,稍许用急救的方式处理一下就能醒转过来。所以我没有听您的去打急救电话,因为若等急救的人来,却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那恐怕便是真的没救了。”
“原来是这样……”一听,老李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遂朝酣睡着的楠楠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哭都能哭得闭过气去,也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遭了什么孽……”
“公爹您也是够了。”就在这时,楠楠妈突然干巴巴插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朝她望了过去。
语气听着着实有点怪,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抱怨,总之从先前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心里有事,并且那件事并没有随着女儿脱离险境和停止哭闹而减轻。
“阿秀你说啥?”顿了片刻,老李问她,“啥够了?”
“老在别人面前装成这种样子,我也是看得够了。”
老头一愣:“……我?我装成什么了?”
“装成现在大家都好像很正常的一副样子。”
“怎么就不正常了?”
“难道正常么?”阿秀拍着怀里的孩子,眼神带着点愤懑和指责:“每天都这样子,闹闹闹,生意做不下去也就算了,刚才那是差点要了咱楠楠的命啊!这还叫正常?”
“嗐……所以我不是让你没事多哄哄她么……”
“公爹!这哪是哄就能哄得住的?我倒真想知道那女人到底还能这么招,她还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了?!”越说越激动,一时有些忘形,阿秀的说话声险些将熟睡的楠楠吵醒。
见女儿身子动了动,阿秀沉默了下来,依旧眉头紧锁着,低下头将女儿身子轻轻晃了晃。
“好了……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见状老李压低了声音道。
“让谁?那个女人么?让她听见又能怎么样。”
“何必呢,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多?”
“他们娘儿俩就是一对疯子!活着疯,死了更疯,活生生把咱生意搞成这样,现在还想拖走楠楠不成?!我就不信没天理了!”
“你别乱说话啊……这种事不能乱说的……”
“什么乱说?公爹,人家都欺负咱到这种地步了,你们两个老爷们怎么就那么能忍。不为这间店考虑,好歹也得为咱楠楠考虑您说是么?大不了……我直接跑她家去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就一直缠着我们不放?真急了我也豁出去了,她们能闹我就闹不了?到时候谁见了谁怕还真不晓得!”
“嗐!女人!”
老李显然对自己儿媳的泼辣和直接有点招架不住,又怕再继续说下去会将孙女吵醒,于是啪啪点燃了支烟,然后跟冥公子打了个招呼,索性搬了张凳子自个儿跑到铁门外抽闷烟去了。
留下楠楠妈阿秀一个人陪着我和冥公子在原处干坐着,气氛有点尴尬,因为她远不像她丈夫和公公那样善于攀谈。
总是紧绷着一张脸,仿佛只要随便出现一点动静,就会让她又重新紧张起来。并且她也不像那对父子那样,一见女儿苏醒,便对冥公子所用的“医术”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在她公公离开后,她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压迫感望着冥公子,目光闪烁着某种犹疑,似有话想讲,却又迟迟不肯开口。
见状,我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旁找了个靠垫给她垫在背后,一边随口问了句:“姐,刚才在外面时听你家宝宝哭得很厉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背后有了支撑,阿秀不再像只虾米一样总弓着背,她活动了下肩膀朝我看了眼:“听口音你是本地人吧?”
“汶头村的。”
“那个地方啊……”她皱了皱眉:“听说前阵子阎王井那儿出过事,好像还有谁涉嫌谋杀给逮起来了。”
“我也听说了。”
“你是在外地读书么,回来过暑假?”
“对。”
“出去了也就别再回来了。这儿地方小,人少又闭塞,前两年我就一直都在跟我公爹说,这几年钱存得也差不多了,不如离开这里去大点的城市租个店面,总比老窝在这里一辈子要好。他不听,总觉得这里生意做熟了,去别处难做。现在可好了吧,弄成这个样子……”
“是生意上出什么问题了么?我看你们大白天的铺子门都紧闭着。”
这问题令她迟疑片刻,随后将手里的孩子抱了抱紧,她朝我重重叹了口气:“其实是撞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