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落。于是四处游荡,捞着零活做,一旦有了闲钱,就去买酒喝。长此以往,竟叫他养成了随身携带一只酒杯的习惯。
好在苦尽甘来,老丈中年痛定思痛,决心安定下来,于是几经辗转,攒了点本钱,开了这家小饭馆,生意越发红火。随后不久,又娶了妻,过几年生个大胖小子,算是老来得子。
老丈日子过得越发滋润,过往也藏得越深,不过仍旧时常喝两口酒,回忆往昔,抒发心绪。常年如此,慢慢喝出了个通红的酒槽鼻,也对饮酒有了些讲究。
老丈儿子从小生活在金人管辖下,自然觉得如此是理所应当。金国早年奉行汉化政策,开设了科举制度。老丈儿子有他的精心教导,通过应举,早早走上官途,在金人手底下做事。只是儿子功利心甚重,因此也如老丈一般,中年将尽,才得了一女。其妻年纪不小,经不住这么折腾,生下孩子后,没过一年就撒手人寰了。
今年金国北边战事吃紧,一直被蒙古打压,再加上金国内部贪腐严重,贵族攀比之风盛行,金国人普遍士气低迷。好在冬天到来,铁木真攻势稍缓,让金国上下暂缓了一口气。只是多少人胸中仍有些不忿,于是这几个月来,朝中的女真人总是拿汉人官员出气,不是言行挤兑就是往其身上丢一堆子烂事。老丈儿子因而繁忙得顾不着家,徒留个女娃儿,又没娘亲,天天喊着要爹爹,渐渐养成了个胆小怯懦的性子。
老丈前些年妻子亡故,去年儿媳离世,这段时间,有时看到儿子回来一趟,乍一眼看上去竟然比自己还要显老,要知道,老丈今年已然八十多岁了。他有时叹息,自己这一辈子,历尽磨难,身边的人竞相离世,他自己倒是苟活了八十多,只觉世事无常。
而自己儿子劳累多年,也比当初的自己好不了多少,反倒因着常年伏案工作,积攒了不少病痛,眼下年未半百,早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吉利,但是家中的确只剩两个随时可能去世的老人,和一个初来人世的娃娃。将来娃娃要是还没长大,就落得个无人照料的地步,那可怎么办才好?
听完这一番,云天感叹这老丈与那徐福贵有的一比,问道:“店中没有伙计吗?不然你平时怎么照顾得上娃娃?”
“原来有的,一年下来,几个人陆续走了。上个月底,最后一人也走了,说是金国恐怕要有内乱,得赶往宋朝,投奔亲戚。”老丈叹息道,说到这忍不住拿出酒壶酒杯,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那这一年下来,倒是苦了你们爷孙俩。”云天说道。
“终究不碍事的,赋税逐年加重,肯出门下馆子的平民百姓,那是越来越少了。小老儿生意不咋地,倒也由得清闲,用着早年攒下的积蓄,并着儿子捎回来的俸禄,得以好生照看孙女。说来,你可是近半个月我这儿唯一的客人。”
“哈哈!一人独占一间馆子,我这几两银钱花的不亏!”云天开解道。
老丈闻言,也笑了起来。
此时天色向晚,夕阳西下。
半空中又飘起了朵朵雪花,并着天上晚霞和屋外雪地,俱都染成了橘红色,教人看得心里暖暖的。
老丈先前诉说往昔之时,早就放任娃娃自己去屋外门口玩耍了。
此时小娃娃眼见天上飘下雪花,一连“哇”了好几声,蹦蹦跳跳,开心的不得了。
“就是还小,等再长大几岁,也就习以为常了。”见云天凝望着娃娃可爱的身影,老丈笑道,“天色有些晚了,我儿子还没回来。不如你就顺便在这儿用过晚饭,搁他屋里休息一夜,也省的出门找客栈。”
“我可没钱了。”云天笑道,“还要赶着前往南方。”
“耽搁一晚不打紧,再说你不是付过银钱了吗?那些绰绰有余了。正好我再趁此与你细说一番,南下的话,有些地方得绕开来。”
“哦?这又从何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