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知道了,你且去吧。京畿卫的事情,要处理好,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一定要核实,掘地三尺,也要将背后的人挖出来!”
顾沾这样说道,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一晚,松龄院中的烛光直到寅时才熄灭。没有人知道顾沾和顾重庭这两父子到底谈了什么,随伺的管事小厮全部都退出了二门之外。
这一晚,顾重庭恰好没在顾家,他因同僚宴请,醉在闻香阁中,过了一夜。
这个时候,没有人觉得天光已变,一切渐渐不同了。
第二日早上,平时十分严肃安静的宣政殿,因为一个人的奏报,显得颇为吵闹。
刑部尚书陆清牙痒痒地看着一脸正经的沈度,很想当场就脱下靴子往他那扔去!
这小兔崽子,在宣政殿上扔这么大的蜂窝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害得我被皇上问得口哑哑!
“皇上,昨日空翠山之事,微臣已经加紧查探。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经都官司复核,发现他们都是刑部缉拿的重犯,那个逃脱的黑衣人,微臣已派出官员,与京兆府士兵在空翠山搜寻了。此案的细末,微臣汇总后会上呈。”
陆清弓着腰,语气恭敬地说道,一点都没让人发现他正咬牙切齿。
原来,让宣政殿众臣喧闹的,就是昨日空翠山一事。本来,有朝廷官员击毙了二十来个贼匪,不值得众臣大惊小怪。
可问题是,经刑部核实,这死去的二十个人,有过半都是犯下血案的重犯,其中有三个人,早就被青州狱判了死罪,在去年秋天就被正法了的。
这当然不是死人复活,怕是青州狱有了什么猫腻,这一个案子,底下的水很深,这是朝官的共识。
这一个案件,牵涉着十来个重犯、青州狱,还有虎贲军、京畿卫参与其中,这就不是小事了。尤其在朝官们得知昨日遇袭的人,正是吏部尚书顾沾的嫡长子,他们的脸色就更精彩了。
唔,还牵扯进当朝吏部尚书,这案子里面的弯弯道道,就值得人再三斟酌了,就算在宣政殿上,朝官都忍不住对此案议论纷纷,宣政殿的喧闹是为此来。
顾沾笔直站在朝廷上,脸上有疲惫的神色,更让朝官猜测顾家到底惹了什么人,又或者顾家走了什么霉运,怎么就遇上了这么多重犯?
沈度在奏毕此事之后,就低下了头,不着痕迹地看着殿中左侧——这是大定勋贵站立的地方。
勋贵不掌权,却有在宣政殿听政的特权。尤其是崇德帝厚善,对待勋贵要比先帝优待得多。
沈度失望了,这些人个个神色平静,动作最大的就只是有些愕然,就像听到任何一个寻常案一样,并无特别之处。
他只专注看着左侧,却并没有发现右侧上首,几个皇子站立的地方,七皇子朱宣信腿脚忍不住抖了抖,也没有发现,殿中省官员顾重庭的神色极为难看。
是了,顾重庭神色极为难看。他为了躲开顾家的事,特地醉在了闻香阁中,不想今晨回到顾家的时候,才知道,那事竟不成!
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这事,竟然在宣政殿上扬了出来,奏报此事的,乃是皇上最近十分信重的中书舍人沈度。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顾重庭一点都不清楚。傅铭和沈度,为什么就那么巧在空翠山上出现?该死不死的,还救下了顾重安一家子!
而且,这事一扬了出去,朝官的目光必定紧紧盯着空翠山和顾家,他生怕会查出什么,更怕会暴露自己。
所有的事,不管是大还是小,一旦在宣政殿捅了出来,就难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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