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出饭馆,她就又趴在了阮少棠的背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到底喝了几杯酒,只知道最后一杯酒她要跟袁雅男朋友干杯时,阮少棠一把夺下了她的酒杯,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袁雅的男朋友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直叫好,说这才是爷们。阮少棠仿佛也在笑,可是喝了那么多的酒,他脸上还没有半分醉意,仍旧眉清目朗,灿然的灯光下,黑眸幽深如海。她只觉得一点儿都不公平,为什么她才喝了几杯就火烧火燎,整张脸直发烫,不伸手触摸就知道双颊一定红通通。
不到散席,她就开始头晕目眩了起来,头顶的吊灯似乎都打起了转儿,天花板像是灯光的海洋。站起来时,她的脚步直踉跄,摇摇晃晃里,一双大手用力揽住了她,她扑在一个人的怀里,那样熟悉,那样温暖,在最暗沉孤寂的黑夜里,她也有过这样的一个怀抱,那个人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给了她一个最温暖的怀抱。她下意识紧紧抱住他,还做了一直想做的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确认,果然没有她的烫热。可是他很扫兴地抓下她的手,她不满地咕哝:“袁雅呢?我还要跟她喝酒……”
在餐馆大门口,她趴在他的背上,笑嘻嘻和袁雅说拜拜:“我跟叶子的咖啡馆叫桃花源,你有空一定要来喝咖啡,我们再一起喝酒,我有好多酒……”
袁雅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打了个酒嗝,语焉不详地说:“我一定去……一定去……”
袁雅走了,她迷迷糊糊趴在他的背上,恍恍惚惚里,像是轻飘飘躺在彩云之上,月亮照在身上,月亮走,她和他的影子也走,那么舒服,那么惬意。她眯起眼像是沉入了酣甜的梦乡,可是很快就被嗡嗡声打扰了,手上也传来疼痛,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他修长的手指正掐在她的左手虎口上:“下来,上车了再睡。”
她头昏脑胀,只觉得口干舌燥,像是口渴,又像是燥热,可是趴在他的背上很舒服,他的指尖带着一丝清凉,碰触在她手上就有微微的凉意蔓延开来,舒服极了。她吁出一口气,几乎是反射性死命搂住他的脖子,嘟嚷:“不要,我要在这里睡。”
他抓她的手,费力地要把她从身上弄下来,放进车子里。可是她像一只八爪鱼,双腿双手紧紧缠在他身上,他越拉扯,她缠得越紧,怎样也不肯松手。她的脸颊热热的贴在他的耳畔,他的耳朵发烫,沿着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然后无休止的蔓延下去。她呼出的气息也热热的氤氲在他耳畔,带着芬芳馥郁的酒香,他几乎感觉得到她嘴里残余的谷香酒味,酣甜而沉醉,那些酒喝进她的嘴里,就像小孩子吃下了最甜蜜的奶糖,而她也像个小孩子,更像赖在他身上的连体婴,紧紧缠在他身上就是骨肉相连,永不分离。
他在燥热难耐里,几乎是厉声厉气:“你不要胡搅蛮缠,你再这样发酒疯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她振振有词:“你把我丢在这里,我就告诉袁雅你是我的情夫。”
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即使是喝醉了她也要说出来。他怒不可遏,狠狠掐住她的手腕,一定要把他从身上扯下来,丢在地上。她都说出了那样的话,那他还背着她干什么?
可是她却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呢喃:“阮少棠,我要吃冰淇淋。”
阮少棠呼吸一窒。纵使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喝醉了,纵使他早已不是头一回见识到她喝醉酒后的样子,可是他依然沉醉在耳畔的呢哝软语里不可自拔。
守在一边还扶着车门等待的刘秘书马上说:“阮先生,那我去买。”
刘秘书的手一动,她看见了敞开的车门,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缩在他背上,就像那个黑色的车子是个大怪物一样张开口要吞下她,令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在他耳畔呵气如兰,似娇嗔又似哀求:“不要,我不要上车,阮少棠,我要你背我……”
他对刘秘书说:“你先把车开走,我带她去买。”
阮少棠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买冰淇淋,找了好一会儿,她也在他耳畔胡言乱语了一路,一会儿咕哝下午看的熊猫是多么可爱,一会儿记起来又要吃冰淇淋,最后问了路人,才在一条老巷子里头找着一家卖甜品的老店。他买了一支蛋筒冰淇淋给她,她欢欢喜喜地趴在他肩头添了一口,突然送到他嘴边要他也吃一口,他只不过是微微偏了一下头,那支冰淇淋“啪啦”掉到了地上。她哀怨地嘟嚷:“都怪你……”
这个醉酒的疯子,自己连支冰淇淋都握不住还怪他。他没办法,只好又回头买了一支,好不容易终于哄得她从他背后下来,两人在小院里坐下,他一口一口喂她吃冰淇淋。她仍然固执地要他也吃,冰淇淋上撒了葡萄干、花生仁,还浇了糖汁,他吃了一口,甜得发腻。
小院子是仿古式的庭院建筑,好像从前江南人家,点着花灯红烛,摇曳一窗好梦。很多很多年以后,他还记得桌上的那盏灯,灯罩上是一枝灼灼盛开的红梅,一只雀鸟栖息在枝头,那样喜庆欢喜的喜鹊报春。可是她脸上的笑却比红梅还要灼灼灿烂,还要欢喜动人。只是一支冰淇淋就能令她欢喜成那样,吃一口下去眼睛就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月华如水温柔,而她的脸颊胭红,就像胭脂洇在水里,慢慢地一点一点化开在他的心湖,染红一池春水。他情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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