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看着雨秋平,眼眶里开始有泪水在晃动。他犹豫了一下,把试探性的目光投向周围的同伴,大家愣了一下后,都决绝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在雨秋平反应过来之前,那几个狱卒立刻开始在身上摸索钥匙,有的开始帮雨秋平打开脚铐,有的帮雨秋平打开手铐,还有的就要去打开雨秋平监牢的大门。
“你们这是干什么!”雨秋平惊讶地大声问道。
“殿下,您这样的大好人,不该白白死在这里!”次郎没有抬头,低着头努力地解开雨秋平的脚铐,“俺们这就放您出去,您一定想办法逃出稻叶山城!”
次郎的话得到了周围十几个狱卒的一直赞同,他们也不多话,就把雨秋平身上的枷锁全部解开,簇拥着雨秋平要向门外走去。无论雨秋平如何出言阻止,都毫不理会。雨秋平眼看局面就要失控,无奈之下,厉声大吼道:
“都停手!”
雨秋平的这一声大喝,一下子镇住了那十几个狱卒,他们手上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雨秋平默默地转过身,错开视线,以免让狱卒们看到自己因为感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
“你们疯了吗?”雨秋平摇了摇头,轻声责骂道:“我这样的重犯,不是那些偷偷抢抢的小毛贼,是要严加看管的。如果我跑了,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斋藤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的不怕!”次郎一听胸脯,骄傲地沉声说道。
“你不怕?那你家人怎么办?”雨秋平皱着眉头,不满地低声教训道:“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你还有你娘,你还有你的妻儿,他们都指望着你呢!”
雨秋平边说边环顾了十几个狱卒,顿了顿后继续开口道:“次郎,不只是你,还有你们!我要是走了,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搞不好会全家丧命!你们疯了吗!”
说罢,雨秋平从愣住的狱卒中挤了回去,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他自己的牢房,坐在地上,开始给自己带上手铐。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走啊?可是就算你们放我离开了牢房,我又如何逃得出戒备森严的稻叶山城?到头来,只是白白赔上你们全家的性命罢了。
“愣着干嘛,快帮我锁上!”雨秋平一边有些别扭地带着脚铐,一边对狱卒们喊道,“还有次郎,赶紧买药去吧!”
然而,那些愣住的狱卒们依然没有动作。片刻后,低声的抽噎声开始在牢房内响起。逐渐地,就蔓延成十几个眼眶泛红大男人的呜咽。
雨秋平愣了一下,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但是笑容里却透露着些许骄傲和安心。
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舍弃自己的善意,堕入最深的黑暗中去完成目标。
但是到了最后,还是选择做那个烂好人啊。因为我终究还是不忍心去看到那些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受苦。这么多年来,我可能还是毫无成长,依旧是和长政与轻乱一起发誓用“光明大义”去匡正天下时的那个傻小子。
家督殿下,这个选择我做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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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下午,稻叶山城内的流感十分严重,连暂时居住在城内的一个青年武士,也不慎感染了疾病。他是竹中久作,竹中重治的弟弟。此刻,他正卧床在一个武家屋敷里,不断地咳嗽着。本来负责监视他的两个斋藤家武士看到他病得不轻,也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以免被他传染。
此时,稻叶山城天守阁内。
“什么?”斋藤龙兴听完手下的汇报后,还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竹中重治在城门口请求进城,说要给他的弟弟送药。”
“是的,”那个门卫老实地汇报道:“之前殿下下令全城戒严,出入城门都需要殿下的令箭和印信才可以。因此竹中大人想请求殿下暂借殿下您的令箭和印信一用,以方便他往返城内给弟弟买药治病。”
“竹中久作生病了?”斋藤龙兴愣了一下,向着身旁的忍者头目问道。
“回殿下,正是如此,”忍者头目老实地答道:“他也染上了这次的风寒,的确是需要城外山里的草药才能救治。”
“他带了多少人?”斋藤龙兴急匆匆地追问道。
“殿下容禀,一共一十七人。”门卫回忆了一下后,低声回报道。
“一十七人?”斋藤龙兴又是一愣,随后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他想用一十七人夺下稻叶山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