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得绝望。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李如松最讨厌别人对自己的打仗方式指手画脚,尤其是批评他喜欢带头冲锋这一点——哪怕是李成梁来说,都要被狠狠地顶一通,更别说是普通人了——曾经有一个参将就因为劝谏而被他砍了脑袋。如今一个在倭国的小小汉人漂流民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李如松…天呐…他们已经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家丁们各个都是如临大敌,已经做好了拼命挡下李如松的准备了。几个在李如松身侧的家丁都盯紧了李如松握着偃月刀的手,生怕他抡着刀就奔着今川氏平去了。
然而出乎家丁们意料的是,李如松握着偃月刀的右手没有动,反倒是左手动了起来。在李如松左边的家丁瞬间吓了一大跳,扑上去想要拦住李如松抽出腰间的佩剑,却是扑了个空。
李如松没有拔剑,而是随意地举起了左手,伸出两根手指,背对着今川氏平,在空中遥遥地比划了一个“收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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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假情报作战大获成功啊。”收兵归来的小西行长第一时间找到了今川氏平,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右手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我们把假情报混在了真计划里,丰臣家的人看到计划是真的,就把情报也都当成真的了。”
“嗯,‘明军要明年开春才行动’。”今川氏平一边点头,一边思索着什么,嘴上则回应着小西行长,“如果事态完全按照我们所预期的那样发展的话,丰臣秀吉现在应该不会去理会起兵诱敌的德川殿下,而是直接去围攻枫叶山城。但他不知道,朝鲜的丰臣军已经垮了,我马
上就会率领征朝军返回日本,给枫叶山城解围,再和德川殿下的大军东西夹击。”
“不愧是殿下苦心经营十年的计划,此役真的是完胜了。”小西行长看着散落一地的丰臣系大名们的旗帜,和已经跑的不见踪影的丰臣秀松的马印,忍不住挥拳道。
“不,不可大意。对手是丰臣秀吉,以一介平民之姿立于天下之巅的男人,绝对不可以小看。计划里肯定会有我漏算的地方,他肯定也有其他后手,只是不知道在哪里罢了。他人在日本,自然算不到我在朝鲜会如何行动。但我人在朝鲜,也不知道他会在日本有什么奇招,”今川氏平看向了平壤城西南的南浦港,藤堂高虎已经率领着丰臣家两百余艘船只逃之夭夭,并没有试图攻击红叶舰队。“无论如何,尽早赶回日本才是正道。我们这里已经大打出手,在日本的丰臣秀吉估计也出招了吧。不能在这里耽搁,要赶紧回日本。传令各部立刻赶到南浦港,登船准备撤离。”
“那朝鲜的局势呢?”小西行长追问了一句。
“扣押的宗室全部交给沈惟敬大人,之后怎么处置朝鲜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朝鲜朝廷这次出了不少内通丰臣秀吉的内奸,估计免不了追责了。被俘的日军,随身武器财物都任由他们处置了,不过俘虏还是要按照之前的约定放回来的,我会再派船队来接。”今川氏平对脚下这刚刚被日军打下的千里江山毫无兴趣,随口就决定了它的命运,“叮嘱一声沈大人,善待朝鲜百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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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禄元年(1592)9月30日傍晚,雨秋系的大名陆陆续续都赶到了南浦港外准备登船,他们有不少人还没从眼前的惊变里回过神来——虽然雨秋系大名和丰臣系大名一直存在矛盾,但怎么就突然大打出手了呢?明军又是怎么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了平壤外呢?为什么明军却和日军相安无事,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呢?
“所以殿下当时不让我们跟去城里,是怕前田家的人对我们不利?”朝比奈泰平好算明白了今川氏平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哭笑不得地抱怨道,“殿下,您的架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明明不会什么武功,弄得自己和绝世高手一样不要保护。是不是还要说一句‘不必跟来,你们只是拖累’之类的话啊?”
“哈哈哈哈…”今川氏平的侍卫们都被朝比奈泰平的话给逗乐了,今川氏平自己也是忍俊不禁,在这笑声里随口把问题给搪塞了过去。
“殿下。”此役出征朝鲜,红叶舰队分舰队的指挥官伊丹康正向今川氏平汇报道,“大军已经基本登船完毕,但是天色已晚,请问该何时出发?”
“就现在走吧,不是让你们找了不少熟悉水文的向导?”今川氏平看着皮肤晒得黝黑的伊丹康正,他长得倒是挺像他的父亲伊丹康清。不过伊丹康清此刻正率领着红叶舰队的主力在巴达维亚附近备战,赶不回来,连红叶军都是乘坐运输船返回近畿的,能派来朝鲜的战船自然也没有几艘。“虽然咱们只有三十艘巡洋舰,但应付丰臣家那两百多条棺材船还是毫无压力的,走夜路就走夜路吧。现在分秒必争,不能给丰臣秀吉在日本翻云覆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