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雾濛濛的眸子,总在不知不觉间令他沉醉。他是她的主,她视他为天。这样的弱女子都信不得,还有谁能让他相信?
夏侯云露出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来,这就是李世昌赞誉有加的人?人可以单纯,可以固执,但是,又单纯又固执,就成愚蠢了。
穆雪:“徐大人,太子殿下给你选择,斩首,立即行刑,你可以和你美好的爱情天长地久,在幽冥殿等束楚,或者,缓刑一天,等着束楚醒来。”
徐母扑过来,哆哆嗦嗦问道:“太子殿下,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是束楚醒来,我儿,我儿还会死吗?”
夏侯云:“那就再做一次选择,斩首之刑继续,或者,把束楚交给徐家人。”
徐母:“交给徐家人?”
穆雪:“束楚没杀人,装死也不犯法。官衙不能将她怎样。”
徐母抱住徐树林,大哭:“阿林,若束楚是个好的,娘豁出去被徐家休了,舍了命,也会将你们葬在一起,可若是骗了你,娘便是做鬼也不能放过她!太子殿下给了你一线生机,娘的儿,你真狠心抛下娘?你可知晓,娘和你弟弟,在徐府举步维艰?!”
徐树林呐呐道:“我失手杀了李大人,大王岂能饶过我。”
夏侯云:“本宫自有说法。”
徐母双眼一亮,口中哀哀唤道:“阿林!”
徐树林的目光没有离开束楚,脸色灰黯,嚅嚅道:“我杀了李大人,杀人偿命,唯有一死,才能抵杀人罪,我……甘愿就刑。”
徐母怔怔,忽地啐了一口:“徐树林,你真是我的好儿子!这么懦弱!你宁愿一死,带着你所谓的真心相爱,去寻找虚无的魂魄相依,也不敢活下来看一眼那贱婢死而复生活过来!你不敢面对被欺骗,被愚弄,你不敢面对自己一腔赤诚变作一场笑话!你以为你死了,就听不到别人嘲笑你了吗,便过路过你的坟头,别人也会唾你一口唾沫!”
徐母厉笑几声,“好,好,徐树林,你深情地喜爱一个婢女,凶残地杀死你的上官,你慷慨地就死吧!你把爹娘的养育之恩视如草芥,你把兄弟的手足之情看作尘土,活着,你对不起生你养你的娘,对不起养你教你的爹,对不起敬你如神的弟弟,你让你爹背上教子无方的臭名,你让你娘顶着生一个蠢儿子的骂名,你逼着你弟弟一辈子以你为耻!徐树林,死得负债累累,你就这么安心吗?”
眼泪流下来,徐母泣不成声,“我早该对你绝望的,你爹,你娘,你弟弟,徐家所有的人,和你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在你心里,比不过一个心机深厚的婢女!我是做了什么孽,有你这样一个荒诞怯懦的儿子!你死吧,和你自以为是的真爱,一起下地狱吧!徐树林,我告诉你,贱婢死了,我也不会让你们葬在一起,贱婢活了,我会让她后悔来到人世间!”
徐树林失声喊:“娘,你——”
徐母拭去眼泪,冷冷道:“我改主意了!贱婢害我这么惨,我是个没本事的,活着没奈何她,只好让她死后挫骨扬灰,不得安宁!你不要我这个娘,我又何必再认你这个儿!”转过身,对夏侯云颤颤施礼,“太子殿下,此婢乃徐府中人,妇请太子殿下抬抬手,让妇带她回徐府。”
夏侯云:“徐府中人,当由徐府处置。”
徐树林痴痴地望着束楚那没有血色的脸孔,母亲的话,一字一字狠狠敲在他的心上,她骗了他?他连面对被骗的勇气都没有?
鼓声再次响起。众人退让到三丈之外。刽子手抡起了手中刀,刀光一闪。
徐树林向后一倒,就地翻滚,鱼跃而起,颤声道:“太子殿下,臣徐树林请求缓刑!”
夏侯云凉凉微笑,想起两个时辰前,宣室殿的小朝会,文武重臣各述其事。
“大王,关于徐大人危害李大人一案,臣有异议。”夏侯云打断众臣的禀报。
寰王气恨不休:“异议?众目下的杀人案,你有异议?”
“不错,有异议。”夏侯云不紧不慢,“臣要说的是,李大人不与徐大人动手,也会死于心肺绝症。”
寰王惊愕,冷笑道:“李世昌身强体健,他会有心肺绝症,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
夏侯云:“臣在华阳街的泰康医馆,听得医馆的孟老医士亲口述说。孟老医士正在宫门外等候传见。”
寰王:“你去泰康医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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