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有人还在犹豫,孔明月催促着:“走走,都快走……”
最后走了几个拖家带口的,但还是有人坚持留下,一遍遍看监控,研究现场痕迹。孔明月只记得自己好像在位置上打了个盹儿,再醒来天就蒙蒙亮了。大家都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办大案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早已经习惯了。
早上陈礼来上班,周尧就主动跟她打招呼。陈礼没搭理他,下楼去办公室拿了点东西,再走出来时看了周尧一眼,他赶紧就跟上了。
“你稍微等会儿,我这有点工作要做。”进到解剖室陈礼就伏案填表格,对周尧说,“我抽屉里有饼干,饿了先吃点。”
今天解剖室倒是很干净,空空荡荡一尘不染,不过感觉里面的温度都比外面凉几分。周尧实在不想在这里吃东西,就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一个辅警走了进来,陈礼带着他直奔冷柜,把一只裹尸袋放到了推床上。辅警推着尸体往外走,周尧是想搭把手的,然而他的手伸到一半还是停了,只是贴边站了站。
陈礼让辅警签了字,又客套两句,面包车就开走了。她回身瞥了周尧一眼,到洗手台边上冲了下手,就顺便坐下了。
“要是那么怕尸体,就趁早别干这行。”陈礼用壶烧水,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包速溶咖啡。
“倒也不是怕……”
“人的肢体反应骗不了人。”
“那总要有点适应时间嘛……”周尧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无主的尸体。案子结很久了,一直确认不了身份,登报也已经满三十天了,先拉去烧了。”
“年纪很大吗?”
陈礼摇了摇头:“才三十多岁。”
“那怎么会没有亲属找呢?”
“谁知道呢。人生在世也不是谁都有人惦记的。再说了,人都死了,惦记又有什么用。”说着陈礼突然抬手捏了捏周尧的胳膊,“别管活着的时候怎么生龙活虎,有多少钱多少朋友,死了躺在这儿,都一个样。所以尸体没什么可怕的,你死了也这样。”
周尧用力吞咽了一下。
“行了,说正事吧。你是想知道那颗心脏取出来多久了?”
“对。”
“你其实是想知道那个人死多久了吧。”
“差不多吧。”
“你知道心脏移植的时效多短吗?”
周尧摇头。
“最多六个小时,最好是四小时内放进身体。那还是在浸泡在心肌液里,全程静态冷藏的情况下。一般人死后30小时左右内脏就会开始腐坏,会产生气体,所以尸体的肚子会隆起。”陈礼喝着咖啡,面不改色地说着,“我从缝合的肚皮里拿出那颗心脏时它就已经腐败了,而且损伤很严重。不过如果完全没有保存意识,应该会腐烂得更厉害才对。我推测凶手应该也是一直低温保存,只不过不太仔细,而且是放在会颠簸晃动的空间里。当然,他也不在意这些。”
“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把心脏放在有冰袋的盒子里?”
“大概吧。也有可能是放冰箱冷藏,出门时用冰袋。不过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即便是放在冰箱里,也不能太久吗?”
陈礼笑了一声:“你平时自己不做饭吧?你回去买一块猪肝,放冷藏室,你看看能存几天。除非冷冻。可这颗心脏并没有急冻过。”
“那也就是说,从把这颗心脏取出来,到放进周秀芳的身体里,时间很短?”
“可以这么说。”
这样一来周尧心里就有底了,他马上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心脏取出的时间范围?”
“不超过48小时。”
“能不能再缩小一点?”
陈礼皱了皱眉,起身走到隔壁样本间,那颗心脏现在泡着溶液放在冷柜里。她拿出来端详了一阵,转头对脸色发青的周尧说:“不超过36小时。我最多只能保证到这个范围。”
“多谢!”
得到了确切结论后周尧忙不迭地跑回自己局里,翻出了一张凌江市的地图,在地上展开,整个人跪在上面看。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把地图收进自己随身的包里,扭身就要往外跑。
“哎!干吗去?”一直靠墙站着的孔明月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出去一趟。”
“出去记得和人打声招呼。”
“噢……”
“行了,去吧。”
孔明月虽然不知道周尧具体想干什么,不过一个人兴致那么高,总不好泼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