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丹妮得一个人面对这萧瑟又漫长的夜晚,她身上还揣着一个“定时炸弹”的魔盒,她心有余悸,就把盒子锁进梳妆台。她打开窗户通风,听着沙沙作响的风吹树叶声,怀着不安又难过的心情入睡。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预知能力,她所看到的未来都会以梦境的姿态展开——
污血般的夕阳悄然染红了天幕。宛如鲜血涂抹的天空下,东京塔露出的尖角呈现可怖的黑紫色。
她身穿一套崭新盔甲无声地闪耀着,左手紧握年代久远的金流苏的埃吉斯。金光璀璨,端庄貌美,一旁凝视的光之巨人们为之惊叹。
“帕拉斯·安妮斯朵拉·埃尔贡。”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快步朝她走来,靴跟踩出的脆响刺耳地回荡。
突然间,她不知为何恍然大悟。真相排山倒海般向她压来,灼烧着她的感官。
托雷基亚和格里姆德并不是那些战士的威胁,这个看似上了年纪的男人才是他们的宿敌,也是全人类的敌人。他是从疾病、死亡和毁灭中现身的战争狂人。
“阿瑞斯。”她下意识叫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你是对的,安妮斯朵拉。”阿瑞斯露出了虚假的笑容,“人类不配得到神的帮助。”
阿瑞斯两眼闪闪发光,他顿了顿,享受着这一刻,就好像他为这一刻的到来已经等待了很久。
他下达了自己的最终裁决:“人类只配被毁灭。”
“你,你就是阿瑞斯。”伊莎丹妮断言。
“是的。”他说道,抬头显露出宙斯之子该有的神情。“雅典娜将这些战争的源头全都怪罪于我,可事实是……她亲自挑选的继承人——是被我们的父亲宙斯创造出的毁灭人类和地球的女人!安妮斯朵拉!”
安妮斯朵拉曾犯过一次错误,她曾为了完成使命不惜生灵涂炭,她在那个次元的宇宙是公认的恶之花。
阿瑞斯的低语声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驱散不开。她低下头沉吟着古老的咒语。
“帕拉斯,我不是你的敌人。”阿瑞斯低语道。
回到现实,丹妮在睡梦中低吟起那句咒语,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鬈发再次被染成银色,紫罗兰色的眼睛充满了蛊惑和摄魂力。
丹妮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灼伤了,她头昏眼花坐起身。床头放着一盏台灯,她按下开关,淡黄色的灯光顿时充满了房间。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轻轻拍打自己的脸和额头,想让身体里的灼烧感减退。她扭过头,看到洗手台的墙上刻了一些字迹。
墙上刻的是一排希腊字母,她身体里邪灵的名字——Ανeσiδ?pa.
地上还有一摊血,她看到这一行希腊字母下面用拉丁语写的是:吾血之血。
她提心吊胆着洗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她要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
门外传来沉重的敲击声。
丹妮立刻警觉起来,似乎有人在盯着她。“托雷基亚?是你吗?”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镜子,而自己却并不在镜像里。镜子里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头戴插翎的盔甲,臂上套着皮护袖,手持的铜矛咄咄逼人。
这让丹妮既感到震惊,又感到恐怖。她使劲摇了摇头,想要赶跑那令人心烦的幻觉,可她又忽然发现地上的那滩血消失了,镜子里的男人始终盯着她。
镜子里的男人似乎在动。一团金色的模糊的影子,接着是一道红光。
“安妮斯朵拉。”男人用憔悴、恐怖的声音低语道。
“阿瑞斯……”丹妮一惊,紧紧抓住了瓷水槽。
“继续履行你的使命!”阿瑞斯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众神之父创造你的意义是让你毁灭这个世界!别想着帮那群毛头小子,只有我能够真正理解你。也只有我才真正了解人类。人类一直也永远都会是这样,软弱、残忍、自私,能够干出最可怕的事情。”
“不……”她的喉咙里传来钝痛。
阿瑞斯空洞的声音在洗手间内穿梭:“我现在要让你释放真正的安妮斯朵拉!”
说完,阿瑞斯从镜子里伸出手抓住她的脖子飞了出来,他抬起一只手,一缕黑雾钻进了她的嘴里,她立马捂住口鼻发出干呕声。她的身体努力排斥痛苦,而她一次又一次地被吞噬进一片火海之中。
过去的记忆好几次涌向她,那个惊天痛变,她曾做过的那些梦,不断在脑海中闪现,都像闪电一样闪击着。此刻,阿瑞斯说的话让她觉得好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所有的答案即将要从深渊中浮出,让她看个究竟。
灼烧的感觉在增强,鬼火将她的身体燃烧到快要扭曲变形。赤红烫金的火痕印记从脚底爬满了她的整张脸,这让她更加竭尽崩溃,死去的亡灵都在呼唤她。
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一些破裂的联系——被烫伤一切的鬼火连接在一起了。
她宛如一只于火焰中涅盘重生的凤凰,她看着镜子里崭新的安妮斯朵拉——爬满了诅咒的火痕,发出邪魅妖冶的笑声。
“原始的天火,人类的孽火。现在人类不再依靠普罗米修斯盗取的火种,他们崇拜机器,那我就建造一台机器,把他们全都给毁了。”
安妮斯朵拉把她的魔龙雷耿实体化,黑红相间的那只龙垂挂在她肩头,用长长而蜿蜒的脖子缠绕着她的下巴。魔龙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大,雷耿被困在火花人偶的躯壳里已久,狂躁的龙打鸣似的从嘴里喷出长长的火舌,就当伸了个懒腰。安妮斯朵拉跳上龙背,命令魔龙喷吐龙焰,熔化房子周围阻挠她前行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