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受伤的确是因为打架,可原因却不是那么简单。
那一天沈约做完了自己的一份事,而几个贪玩不用心的孩子却没做完,那个女人的规矩是没做完不准吃饭。在赶上难得的休息时间时,那几个孩子仗着自己的年纪比旁人大,威吓胆小的帮他们绣。可其中有个挨了教训的孩子不服气,他看着沈约先做完离开,有心要整一整他,非要找上沈约要让他绣。
沈约年纪小,性格孤僻不说,还尖牙利齿,把几个人嘲讽了一遍。那几个人也都是福利院里的硬茬,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沈约不是他们的对手,又不肯求饶,最后沈约的眼睛被砸伤,见了血,才有人赶过来,但也没有把沈约送到医院,只是单纯包扎一下。
顾宁远正巧在那一天傍晚来了。负责看管的女人知道真相也不敢说出口。
院长不敢说假话,她知道顾宁远只有十八岁,可他却不像个十八岁的人,沉稳冷静又气势惊人。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由于福利院里管理不当,还利用孩子赚钱,并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说出口的事。老太太遮遮掩掩,好不容易说出口,额头上的冷汗都汗湿了鬓角。
她讪讪地看着顾宁远,希望能就此揭过。
“这件事还没说完,”顾宁远抬头,声音冷静而克制,“院长,你还没有说这件事之后的怎么处置的。”
“这……”院长终于忍不住倒退两步,十分为难,“他们,那些孩子,毕竟也只是小孩子,不太懂事……”
“这个‘小’字,院长怕是用的不太妥当。”
顾宁远打断她的话,指着刚才为了说明情况而拿出的花名册,折着角的几页上分明清楚的那几个人写了年纪。
一个十一,一个十四,剩下的都是十三。都比沈约要大上不少岁数。
院长忙点头称是,良久才接着道:“惩罚吗?院里的老师已经罚过了,给了他们教训,关在小屋里饿了几顿饭。现在还在抄书,他们,他们大约也是知道错了……”
大约是由于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消失不见。
顾宁远皱眉,“这可不太妥当。才这么大的孩子,不能用上体罚。”
老太太落了一滴冷汗,喏喏地应了一声。
顾宁远的指尖摁在那几个人的档案上,仔仔细细地又看了几遍,指着下面的一个表格,又对着前面的解释的文字问:“这是记录他们在院里的情况的吗?”
院长瞧了两眼,点点头,顺带解释道:“这是他们的档案,以后出了院都要带出去的,很要紧。”
顾宁远思量了一会,眼眸一暗,“这么多天了,他们伤人的事还没记上去?”
就像是刚才说的,这份档案十分重要,基本就记录了这些孩子在院里的成长生活,上面写的东西都是要伴随着他们度过一生的。
一个打人甚至伤眼的经历,实在是太难看了。
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把这些事记下来,也起不到警告的作用。福利院里虽然打骂孩子让他们赚钱干活,却不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有成年人才会知道,薄薄的一层纸上写的那几句话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伤人总是要得到惩罚的,”顾宁远盖棺定论,轻描淡写道:“不然怎么能算得上教训呢?”
老太太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亲眼看着福利院院长把相关信息都填上了,第一件事才算是圆满地解决,顾宁远总算说起了第二件事。
“顾少爷是说,”院长小心翼翼地问,“把沈约在院里所有的信息都抹点,就当是,没这个人?”
顾宁远点头。
院长为难极了,这个要求确实是前所未见,即便以前的有人来□□不想让他们知道身世,也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方法。
“这,这怕是不行的,每个孩子都记录在案……”
没等拒绝的话说完,顾宁远已经拿出了一张支票,亲自在上面写下了个数字,最前头写了个一,后面跟的多少个零,老院长一时没数清。
“这些钱就当是给福利院做建设的,”顾宁远笑了一下,把支票向桌子另一边的院长推了推,“只要院长能答应我这个条件。”
这件事最后当然也圆满解决了。
顾宁远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女人,她还没有离开。“这院里的老师,还是多教教课,少发些脾气为好。”
“要是教的不好,脾气太坏,也不该误人子弟。”
老太太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个人,是那个惶恐不敢离开的女教师。
“自然,我们以后会加强管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老太太笑眯了眼,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
最后临走前,顾宁远问:“沈约做的十字绣呢?能不能找出来给我?”
其实这种东西绣出来长得都一样,分辨不出来。可那个女人自告奋勇,千辛万苦,竟然真的找出了一个。
就是沈约最后绣的那个,因为和所有人简单的图案都不一样,是一个老虎的花纹。
顾宁远还没开口,院长就笑着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