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莫名地就心头火起。
这个小女儿向来通透,怎么如今就说不通了呢?
那个宋璟,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永昌居然在九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么一个小郎君,怎么就不见人来汇报?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要出降了,帝王心里是很舍不得的。然而再舍不得,也还是要将女儿放出宫的,帝王咬了咬牙,小女儿对出降之事一向抗拒,他想来想去,不如由她自个儿选个比较中意的驸马吧,他只要负责在旁把关就好了。
只是李治万万没想到,放任她自个儿选的结果是,她选了那么个不着调的人选!
李治好不容易从一堆奏折里头抽身出来,本想让女儿陪着好好散个步,赏个花什么的,结果没两下被女儿忽然跑出来的难题弄得没心情,头也一抽一抽地疼。
李宸安静地看着父亲,抿了抿唇,十分固执地说道:“可我想好了,我就想要宋璟那样的人当驸马。”
李治闻言,脸拉得老长。
说起来,他都不曾在李宸跟前动过火气,可身为帝王,一呼百应。李宸从小到大,也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与父亲唱过反调。李治虽然莫名火大,却并不想对女儿发作,深呼吸几下之后,按捺下心中的火气,衣袖一甩,“长安满城的青年才俊,莫非哪个都比不上这宋璟?重新想好了,再来与我说。”
说完,帝王大概是觉得小女儿如今任性得实在没眼看,于是也没再看女儿一眼,转身边走了。
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心酸哪,女大不由爹了。
李宸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半晌,才轻叹一声,转身。
才转身,却发现太子李贤站在前方的路口,神色十分自然,好似是恰好就出现在那个地方一般,可肩膀上沾着一两片花瓣出卖了他。
李宸横了他一眼,“二兄,你适才在小树林中?”
李贤被李宸的话弄得岔了气,咳了几声。
李宸:“……”
李贤迎着阿妹的视线,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说道:“永昌,阿兄不是有意要听你和父亲说话。”他一开始便在里头的小树林里,他在长生殿与父亲谈完政事之后,心头无端觉得烦闷,便遣散了身边近侍到处走走。倒是没想到父亲和永昌也会往这边走,开始两人说什么他并未留意,只是后来父亲有动怒的迹象,他心中有些担心,才侧着耳朵听两人是为何而吵。
至于为什么没露面也没离开,是怕里头有动静让父亲和永昌听见了不好。等父亲走了,他才放心从后面的小树林里出来的,只是他没想到肩膀上的花瓣露馅了。
李宸望了李贤一眼,皱了皱鼻子,并没有搭腔。
李贤走了过来,“永昌,父亲是为了你好。”
李宸本不想说话,但没憋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亦勿施于人。谁都不是我,即便是觉得为我好,也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
李贤忍俊不禁,“阿妹想法太过天真,什么己所欲己所不欲,不过是先人的幌子。从前城阳姑姑、新城姑姑出降之时,驸马便是她们所欲?如今父亲愿意以你的想法为重,对你已经是分外不同。”
李宸无动于衷,显然没有将李贤的话听进去。
李贤笑着将肩膀上的花瓣拂去,跟李宸一同慢悠悠地在小道上走着,“永昌,凡事不能过于偏执。”
李贤先前的话李宸没听进去,这句话却听进去了。
李宸苦笑:“二兄知道什么?”
世人向来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道理谁不懂?道理要是真的管用,这世上又怎么有那么多的悲剧?母亲也是懂道理之人,可她对太子阿兄下手的时候,道理在她身上管用吗?
她从后世而来,比别人先一步窥得历史的原本。总有一天,母亲会踏上一条为了权力而放弃所有的道路,到那时候,不论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可以牺牲的。
她怕自己如今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到最后失去一切。
惶惶不可终日。
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李贤说:“那宋璟当真有那么好?”
李宸眨了眨眼,“挺好。”
李贤:“敬业不好吗?我听闻他当年入宫便是你在父亲跟前提起的,文韬武略,如今又是朝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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