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凄凄,雨点又自天飘零,方霞照看着马菊,叫她起来换药,其他人都熟睡着。
贴了一半,方霞心里惦记着越宁的事,唏嘘一声,道:“我还是想不通,她去认罪, 怎么当上的校尉的亲卫?你我在军中五年了,都熬走几波人,也没见当上个闾长,她一个新兵,凭的什么本事?”
“本来人家就是将军夫人。”马菊没好气地说。
“那她怎么不直接去?非要在咱们底下过几天?”
马菊思虑一瞬,摆摆手,“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倒霉死了。”
“诶,你那个靠山到底是谁啊?”方霞问道。
马菊眉头一皱,捂着腰,“疼。”
方霞狐疑地看着马菊,她明明没使劲,这马菊分明对自己有所隐瞒。但念及多年的情分,她看破不说破,道:“那我轻点。诶,话说回来,她这去了苏校尉那里,我可没法帮你了。”
马菊沉思着,其实她一直也没睡着,就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当初相公费了一些功夫才安排这个越宁到自己什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后手。偏生自己现在还残了,也不知道怎么去问他。
“你想什么呢?”方霞给她贴好药膏,来到她面前的褥子上坐下,那是她的床铺。行军在外,他们都是一席草席,一个软褥。天冷的时候会拼在一起,挤着睡,如今虽然下雨,天气却也不算凉,所以她们都分席而睡。
马菊抬眼看了夜色下的方菊,这个人她认识五年了,对自己虽说没有太好,却也算是照顾有加,为人倒也可靠,但骨子里就是有些胆小,不过面儿上装得镇定,所以是个烂好人——无论公理,哪边人多她就站哪边,说她是墙头草也不为过。
马菊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和她摊牌。苦涩地撇撇嘴,“能想什么。只能算了呗。”
“那你上头的人不会说你吗?”方霞紧张道。
“应该不会吧。我都这样了。”马菊半真半假地说着。
方霞点点头,看她那样也算是废了,估计伤好了就得送驿站去,等家人来接吧。也好,自己始终没有明面上说过将军夫人一句,在众人面前对马菊也好,无论事情怎么发展,自己都能脱身。
等换岗的时候,方霞去推了推韦碧,韦碧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嘟囔道:“才几更天就换我。”
方霞没理她,只催她快快醒来看着马菊,然后自己就去睡了。
见方霞躺下,磨磨蹭蹭的韦碧忽然扬起嘴角,站了起来。原来她睡觉轻,方霞和马菊一说话她就醒了,这对话她可是全听见了,看来这马菊一直对付越宁是因为她上面有人吩咐。不知道这上面的人来头有多大,是否能成为自己的靠山呢…
等换药的时间到了,韦碧推了推马菊的肩膀,故作不快地说:“起来!换药了。”
马菊一宿没睡好,一双眼睛高肿着,被韦碧一推,她烦躁地回头瞪过来,低声凶道:“别戳我!”
韦碧哪里会任她拿捏,一见她发火,自己则更是作势,提高了分贝,“那你还换不换药?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真是会惹麻烦!”
众人都被她吵醒了,虽然不想被发现,可她们微微翻动的声音全都入了韦碧的耳朵。
韦碧冷冷一笑,“一个个都会躺着听笑话?”
“你到底要干嘛?”马菊不想被隔壁帐的人听去,低声骂道。
其他人也纷纷侧起身子看她,虽然黑夜里韦碧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但也猜到她们的不满。
不过跟她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韦碧将每个人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这些人根本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越凶,她们越不敢造次。而且这里除了马菊的相公是个校尉,其他的人的相公最多就是个什长。
这也是马菊为何在这个什里这么吃香的原因。
不过,她韦碧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也别想跟她比凶狠。
“我想干嘛?你们这群人,一堆窝囊废。当兵三五年,屁都不是一个。”韦碧眼露凶光。
“你怎么说话呢?”众人不满道。
方霞劝道:“韦碧,你不想照顾马菊,我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之前有过节,你说出来,我们都能替你。犯不着和大家置气。同什的人,和睦团结最重要。”
“是吗,什长,你可真是个大好人。”韦碧微微一笑,靠近她,眼睛却瞧着马菊。
马菊盯着夜色里那晶亮的眼珠,不禁眯起眼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知道明天你会不会被处罚,真是叫人担心呢。”韦碧故作忧心。
“这是什么话?”方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