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愚顽蠢笨,胡作非为!害我大齐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万万里山河拱手让作他人!”大梦先生连连摇头,叹息不止。
仇徒亦被那悲情所感,仿佛他也是当日齐国抗世之战的一份子一般。
“是我的错!我当日若非愚忠、若非不忍,杀他八人,杀他数百监军,力抗昏君,护大齐安危又有何难?纵是背负乱臣贼子之名,得护大齐千秋万世,又有何防?是我错啊!我害了大齐!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大齐子民!”大梦先生捶胸顿足,宛如大齐落败之日一般。
仇徒动容,重重道:“先生,仇徒受教了。”
“你还有机会。”大梦先生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他立即明了。先生这是在坚固他左右皇权的决心。
太子本就与他存有嫌隙,如今几乎撕破脸面,他不可手软,不可愚忠,不可忍气吞声,他必须为了越宁,为了仇家,为了孱国而动一动这无上皇权,誓死护明主长平王即位!
与大梦先生一番长谈,仇徒感觉自己心中澄明不少。从前他做事心中有许多顾忌,总担心自己枉读圣贤书,有辱家声,有辱门楣,可经大梦先生的点拨,他明白了家国之间,先有国,才有家;先有家,才有自己名声根本。做人固然人品居上,但月有阴晴圆缺,事有轻重缓急,有时必然要做一番取舍。
这夜,他与越宁躺在床上,他轻唤一声,“娘子。”
越宁也未睡着,便“嗯”了一声。
“我若以身犯险,护长平王即位,你可会怪我?”仇徒看着越宁的侧脸。
越宁睁开眼睛,其实仇徒早就说过要把太子如何如何的话,可越宁知道,仇徒的心还是在摇摆的,而且她也说不出什么叫仇徒给孩子报仇的话,毕竟,那是太子!那是皇上啊!皇权至上的世界,她怎舍得叫仇徒去做这飞蛾扑火的事?有这心意便好了。
只是不知今夜仇徒为何冷不丁说这样一句话。
越宁侧目看他,四目交接,她知道仇徒此言非虚,是决定好了的,便问:“你觉得哪个王对天下好?对你我好?”
仇徒心意一动,他知道,越宁懂他。
“相公,”越宁抓住仇徒被中的手,说:“我知道,你择君是为仁德清明,而不单是为家仇家声。你做此决定,必是想好了后果。要么功成名就,要么身败名裂,无论哪般,越宁只求你带我一起,莫留我一人。”
“娘子……”仇徒心意一动,将越宁揽入怀中。
越宁贴在仇徒温热的胸膛上,微微扬起嘴角。那是幸福的,视死如归的笑容。她想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后悔吗——只要他在,自己便永世不悔。
又停歇几日,一行人这才启程往京城去。而大梦先生因为身份的缘故,所以决定回泰威山上去,三人也没多做阻拦。
到了都城,仇愆去送大梦先生上泰威,仇徒和越宁则乔装进入京城,在秘点等仇愆。这一等,就是三日的光景。期间仇徒叫人去打听过宫里的情况,说一切正常,只是皇上已经一旬没有上过早朝,仇徒便心生不详。
果然,这天仇愆刚赶到秘点,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皇上把前丞相招进宫里去了。
仇徒立即嗅到危险的气息,叫仇愆潜回家去保护母亲。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长平王就到了秘点,一见仇徒,感慨道:“就知道你仇徒命大,不会轻易叫阎王取了命去!”
仇徒急忙下拜,长平王就将他拉了起来,说:“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然后看向越宁,赞许道:“这便是你那个用兵如神的妻将军吧。”
越宁连忙拜道:“越宁拜见王爷。”
长平王点点头,然后对仇徒说:“事情紧急,虞信已经去布置了,恐怕就在今日。”
“圣上他…”仇徒皱着眉头。
长平王看看越宁,似乎有所顾忌,仇徒立即道:“臣与臣妻无分彼此,风雨共济,王爷但说无妨。”说着,仇徒暗暗拉住越宁的手。
越宁看向仇徒的侧脸,心中感动。
长平王哑然一笑,说:“倒不是疑心她,而是此番危险,不参与或许还能留条生路。”说着,长平王看向越宁。
越宁微微一笑,说:“王爷倒是胸襟开阔,若是别的王,只怕难容上位者九族。”
本来作乱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无论参事与否,只要事败,必然是全族性命一并交付,哪有生路可言。越宁也是拐着弯地告诉长平王,她虽年纪小,又长居山中,却什么都明白,就算王爷疑心自己,自己今日也不会离开仇徒分毫。
长平王果然尴尬一笑,说:“你夫妻二人果然伉俪情深,好吧好吧,既然你们同心同体,那我就当一人看待,共举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