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制天灯,便对越宁道:“在这等我片刻。”
越宁不知他干什么去,点点头,在原地立着。
十几个姑娘笑呵呵地拉着手走了,人群也随之散去,只余下越宁独自在街边张望。
这空档,越宁看着满街灯火通明,想起从前逢年过节的时候,爹娘也会在家中做些灯笼挂件挂在房檐和树杈上,把屋舍周围点成一片灯海。她想,或许爹娘已经回到泰威山了也不一定,毕竟都一年了,西夏真能那么远?
但转念一想,若是爹娘回来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她,不会这么久了都没有音讯。唉,他们还没回来吧!
“娘子!”
正想着,仇徒已是抓着两盏天灯走了过来。
越宁一见,立即欢喜地迎上去接他手中的纸灯,一面问:“你在哪里弄的,真好看。”
“来,这支笔给你,把心愿写到灯上。一会儿放飞到天上去,运气好,说不定真能得天神庇佑。”仇徒笑着递给她一直饱含墨水的笔。
越宁笑着接过来,急不可耐地提笔便在灯上写上自己的祈愿——信女上祈:望天佑爹娘早日归来,泉君功成名就,相公身心安康,公婆富贵平安,澜玉觅得良人,信行原德、小六永豪早遇贤妻;天下太平,信女家和,夫妻情深。
“娘子许了什么愿?”仇徒写完见越宁还在写,便上前问道。
越宁笑着说:“都是些小愿望,老天一定会成全的。”
仇徒扫了一眼,笑道:“娘子,你可太贪心了。”
“那你写了什么?”越宁伸头看去。
仇徒刚要遮掩,越宁却已经看见,立时愣在那里。
原来仇徒灯上不过写了两句:仇亍不疑安入轮回,子虚长安夫妻永携。
仇徒是彳字辈,他和越宁的孩子应是亍字辈,仇亍不疑便是他们在边关丧失的那个孩子。
越宁没想到,仇徒原来一直记得。
“娘子…”仇徒不想勾起越宁的伤心事,刚才不过是情之所至才写下此愿。他本不信鬼神之说,不过是敬天敬自然的真挚之举。
天灯从越宁手中脱落,她紧紧地抱着仇徒,也不顾路上行人的目光。
“娘子…”仇徒拍着她的背,以为她难过,不禁懊恼自己的所为。
越宁忽地松开仇徒,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相公,我们放天灯吧。说不定不疑在天上能看见呢。”
仇徒一怔,旋即笑着捡起越宁的天灯递给她,“好。”
仇徒将灯中烛火点上,与越宁对视一眼,同时脱手,晚风徐徐,两盏祈愿灯并着肩往天际升去。
这一刻,越宁心中终于释怀了。她转过身拉起仇徒的手道:“相公,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仇徒愣了愣,他已经许久没有和越宁行闺中之事了。一是越宁心有挂碍,二是自己旧疾未愈,还有郎中说越宁身子有待恢复,所以刚好逢着国事不断,他便也对这事缄默不语,恐伤了越宁的心。
没想到越宁今日会说这话,倒是叫他意外。
“好不好?”越宁晃着他的手,说:“之前在塔格山寨,有个小孩告诉我,说有一次他娘亲怀的小妹妹没有了,结果之后他娘又得了一双儿女,他说是小妹妹上次忘记带好朋友来所以才走的。你说,不疑会不会也有好朋友要带来?那样就热闹了…也不知道他的好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
越宁喜滋滋地幻想着。
仇徒看着她,虽然明知道这种说辞是毫无根据的,但总归是越宁心里的一个倚靠,他不忍破坏,便笑道:“好啊,希望不疑多带几个朋友来,到时候我教他们骑术,你教他们剑法。”
“还有兵法呢!”越宁笑着。
仇徒搂住她,说:“嗯。不过呢,在此之前,娘子你要先养好身体。”
“我早就好了。”越宁抬起手腕,想展示自己的力气。
仇徒抓住她的手放下,说:“你看着是没事了,可郎中说你里面还要调理,你忘了?”
“哦……”越宁鼓起腮帮。
仇徒笑了笑,抬起头望着天灯,说:“娘子,你那灯上写的澜玉什么人?你几时还认识别家小姐?”
“军中认识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的好朋友,人特别好的那个。湖镇军女营。”越宁提醒着。
“哦~有点印象。诶,皇上今日为你开了女卫,在京中述职,娘子不如把你那好友调来,也好有个体己的人,我也放心。”仇徒提议道。
越宁喜道:“可以吗?那我明日就把她找来,她现在应该跟大军一起在都城外呢。”
看着越宁急切的模样,仇徒不禁笑笑,说:“嗯,趁着在这里也方便。不过你得先问问人家的心思,我记得你好像说她是要找什么人才投入湖镇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