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担忧吧,所以这才连相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未告诉他,毕竟他如今这身子,哎,既然都已经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卖关子,“前几日夜里,江府汐院被围,所有下人悉数命丧当场,江兮浅还有她的两名婢女生死未卜,也不知脱离了危险没有。”
江嘉鼎点点头,却并未说话,对江兮浅他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如今更不用说,他心里甚至还嘀咕着,她那个祸害怎么不死啊,若非是她,季巧巧早就顺利嫁入了侯府,他也依旧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相丞,一切都是因为她!
“此事微臣并不知晓,皇上若想知道什么只怕要让皇上失望了。”江嘉鼎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只是身子周围翻涌的煞气却怎么都散不开。
楚擎天深吸口气,“朕今日来可不为这个!”
“那皇上的意思是?”江嘉鼎微微蹙眉。
楚擎天顿时正色道,“你可还记得八年前,凤都突然出现的那些浑身雪白的白衣蒙面人?”
“……什么?”江嘉鼎的心也陡然一惊,磕磕巴巴,“他,他们?真的是他们?”
“哼,现在知道怕了?”楚擎天眸色暗了暗,“当然的事若是真的被暴露出来,别说是你就连朕也都不知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为何他们会在八年之后出动人手灭杀江兮浅,如果是因为你……哼!”
江嘉鼎身子狠狠地颤了几颤,“是,微臣知晓。”
“……这三月你就放心在府中养伤吧,顺便打探月佩和那白衣蒙面人的目的。”楚擎天深吸口气,原本因为月佩出现而稍微欢呼雀跃的心陡然又彻底沉了下去,“若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朕。”
江嘉鼎此刻已经彻底熄了拿乔的心思,八年前的那件事情是他心中永远无法言说的秘密,他嚅了嚅唇,“是,微臣遵命。”
“如此甚好!”楚擎天微微颔首起身,“天色也不早了,珙奕,你也好生歇着吧。”
“微臣恭送皇上。”江嘉鼎刚想让观茗搀扶他起身,却被楚擎天摆手制止了,“不用送了。”
银面、暗花、雪七三人此刻面面相觑,尤其是银面面色铁青,隐隐有转黑的趋势。
“……当真欺人太甚!”雪七轻喝一声,一个不查脚下用力。
“吭,哐当——”
江嘉鼎面上一黑,“谁在上面?”
“快走!”银面和暗花两人一左一右钳制着雪七,足尖轻点,几个轻闪。
等江嘉鼎大声吼叫,其他人追来时,那里还有半个人影。
“没人?”江嘉鼎面色铁青愤怒,“废物都是废物!是不是认为我被贬官了,所以你们就能无法无天了?竟然让我唤了半天才来人。”
江城跪在床榻下方,“老奴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江嘉鼎面色铁青,隐隐有暴走的趋势。
“老爷,江管家,咱们布置在暗处的所有护卫全都晕倒了。”身着青色武士劲装模样的人进屋单膝跪地,汇报道。
“什么?”江嘉鼎、江城都是面色大惊。
“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入我江府如若无人之境。”江嘉鼎胸口上下起伏,观茗面带担忧着,只是碍于江嘉鼎身上的气势却不敢说话,只能咬着牙。
江城更是心惊胆寒,暗处所有的护卫都悉数被人家解决了,好在人家没有恶意,不然他们现在收到的消息就不是晕倒,是尸体了。
到底是什么人?来江府有什么目的?
江城在心中边思索着,边应声道,“老奴遵命。”
“都滚吧!”江嘉鼎狠狠地宽袖一甩,整个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久。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观茗这才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老爷,喝口水吧。”
“……”江嘉鼎顺手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可一个不查竟然呛住了,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老爷,您没事吧?”观茗想要上前。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江嘉鼎更是气得火大,顺手将茶杯朝着观茗扔过去,“给我滚。”
“……是。”观茗低着头,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显得有些委屈。
不过这么多年,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江嘉鼎的喜怒无常。
是夜,整个凤都风平浪静;江府中却早已经是人仰马翻。
所有已经睡下或还未睡下的下人全都被抓起来,江府哪怕是每寸土地都挨个搜了个遍,可不知那些人究竟是怎样的神秘莫测,竟然真的连丁点蛛丝马迹都未留下。
直到丑时左右,他们才在江城示意下偃旗息鼓,而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还呆在江兮浅的房间中,与无梦大眼瞪小眼。
江兮浅好不容易醒来,银面竟然早已经等在了那里,旁边还有暗花、雪七,连无梦都没有去休息。
“咳,咳咳……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江兮浅悠悠醒转,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在看到围在软榻上的众人时顿时清醒了过来,只是因为身体的伤,整个人还是有些虚弱。
无梦没好气的,“还不是他们,非要等着你醒过来。你这伤是说能醒就能醒的?白白等了三个时辰。”
“什,什么?”江兮浅视线转向银面,眸光中带着浓浓的责备。她虽然想知道那江嘉鼎和楚擎天到底有什么鬼把戏,但却不急于这一时啊,她如今这破身子,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的,只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银面摇摇头,“不累。”
“……”江兮浅闭上眼深吸口气,不是知道这个家伙的脾气吗?跟坨牛屎一样又臭又硬,固执得要死,“好了,说吧。”
早完,早了。
银面和暗花的视线同时转向雪七,他是专门做情报工作的,这方面比他们在行些。
雪七点点头,“启禀主子,楚擎天要月佩,江嘉鼎也明言月佩在江府失踪,楚擎天要他在三月内努力寻找月佩;还有那刺杀主上的白衣蒙面人八年前似也曾出现过,但至于是何事他们却是未说,只是很神秘的样子,他们对白衣蒙面人都异常忌惮,楚擎天要江嘉鼎调查白衣蒙面人多年后再次出现的目的,不过……”
“……嗯?”江兮浅蹙眉轻哼。
“不过那楚擎天似是认为您被白衣蒙面人刺杀是因为江嘉鼎之故。”雪七抿了抿唇。
江兮浅蹙起眉头,想说什么却还没说。无梦就已经开始赶人了,“行了行了,我说银面小子,你要看人也看到了,要说的话也都说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银面眸光冷冷地扫向无梦。
无梦可不怕他,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就算你不休息,浅丫头还要休息呢。”
“……”银面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连眸光都很是无神的江兮浅,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光彩照人的模样,心中钝钝的疼痛传来,他缩在袖中的手金握成拳头。
白衣蒙面人,是他们吗?
当年将他打成重伤,口口声声称他是孽种,是杂种的那些人。
会是同一路人吗?
“还不走?”无梦面色一沉,声音带着些许厉色。
“主上好生歇着,属下们先行告退。”银面躬身,难得地说了一个长句。
江兮浅抱歉地笑笑,唇角上扬,极轻极轻,“好。”
——
隔天大清早。
经过无梦这些天的悉心调理,江兮浅的身子虽然仍没有办法起床,但好歹不至于像最初那般只说三两句话边气喘吁吁。
“小姐,慕大夫,夫人带着云梦公主过来了。”水冰化身守门小丫鬟,倒是尽职尽责。
江兮浅躺在软榻上点点头,眼珠转动看向无梦。
“行了,老头子我避开还不成吗?”无梦瘪瘪嘴,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不过却也知晓江兮浅心中所想,毕竟他在晁凤乃至整个天下都大名鼎鼎,如今一百二十余高龄的他,曾与先帝熟识,与云梦公主自然也是见过的。浅丫头现在不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让她为难。
“姐姐你怎么让无……爷爷离开了。”陆希凝端着托盘视线在屋内逡巡确定没有无梦的身影之后,皱着眉头。
“只是片刻不妨事的。”江兮浅无力地笑笑,“我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她们哪有凝儿细心。”陆希凝撅着嘴,看到江兮浅嘴角噙着的笑意,面色微红,“好嘛好嘛,虽然这药是大哥抓熬的,可也是人家送过来的嘛;外人哪有凝儿可靠。”
江兮浅摇摇头,“行了,把药端过来吧。”
“嗯!”陆希凝点头。
“好苦!”江兮浅就这陆希凝的手,将药汁一饮而尽之后含着一个酸酸的烟花梅这才深吸口气。
“云梦公主到,瑶溪郡主到,姚小王爷到!”
“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郡主,姚小王爷。”
江兮浅双手无力,用眼神示意陆希凝搀扶着她靠着软枕半趟在软榻上,转头看到云梦公主和她身后姚铭书兄妹二人时,点头示意,“参见云梦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了,你这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起来作什么,快好好躺着。”云梦公主在空中虚扶了下,陆希凝立刻上前将江兮浅平放下去。
“这丫鬟倒是极有眼光。”云梦公主笑着颔首。
陆希凝瘪瘪嘴,在心中嘀咕着,她才不是丫鬟呢。
江兮浅笑着,“劳公主挂怀,这,这是凝儿,咳咳,小女子在,在外面时,曾,曾多得她家人照顾,咳,咳咳,她本是来凤都游玩的,结果却……”
“呵呵,那倒是本宫误会了。”云梦公主上下打量着陆希凝,长得不是极美却非常娇俏,带着些许稚嫩,年纪只怕与瑶溪差不多,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透明得好似能看透人心般;她视线在陆希凝和江兮浅身上扫视着,怪不得她们能走到一处去。
季巧萱微有些尴尬,让人抬了软椅放在榻前,“公主请坐,郡主,小王爷请。”
“江夫人太客气了。”云梦公主笑着做到软椅上,看着江兮浅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轻叹口气,“当真天可怜见,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公然在天子脚下乱来。”
江兮浅笑笑,声音虚弱无力,却又自带着一股子云淡风轻的味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这丫头倒是想得极开。”云梦公主用手绢捂着唇,然后瞪了丝毫不敢放肆的姚瑶溪一眼,“哪像我们家这个野丫头,在府里不是吵着、闹着要来看你的浅浅姐,怎地到了却像锯了嘴儿的葫芦了。”
姚瑶溪撅着嘴,心道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在这里她早就扑上去了好不好。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她有些别扭地上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也不知道该说是什么的东西放到江兮浅手中,然后低下头,面带尴尬,“浅浅姐,这是我特地去皇觉寺给你求的护身符,你一定要好好带着哦,人,人家绣得不好……”
“噗……”陆希凝忍不住笑出了声。
姚瑶溪俏脸顿沉,“你,你笑什么笑。”
“护身符?噗,姐姐,你看她竟然说这个野鸭子是护身符,噗……”陆希凝笑得肩膀耸动。
“你,你有本事绣一个出来啊。本郡主看你才是野鸭子,你全家都是野鸭子。”姚瑶溪怒火中烧,她为了这个香囊绣了好就好不好。
江兮浅有些无奈地朝云梦公主笑笑,而后轻喝一声,“凝儿不许胡说。”而后强撑着扬起手握着姚瑶溪的,“瑶溪别,别伤心,我很喜欢。”
“真的?”姚瑶溪顿觉眼前一亮。
“嗯!”江兮浅点点头,只是这么会儿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她心中苦笑,果然这就是实力差距啊,如果,如果自己的内力再浑厚些,如果自己以往不是忽略了昭示的修炼,太过依赖凤舞九天,或许就不会如此了。
云梦公主也不恼,只是悄悄打量着陆希凝,“不知这位姑娘贵姓?”
“陆。”陆凝儿可不知何为谦虚。
“……”云梦公主在脑中搜索着,却怎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姓陆的大家族,也只好作罢,“丫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放宽心,且好好养着伤。凶手,本宫会替你做主的,就算是皇上也绝不会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
江兮浅点点头,“多,多谢云梦公主。”
“谢什么,本宫就喜欢你丫头这性子,谦逊恭和。”云梦公主捂着唇,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那天晚上刺杀的些许细节,江兮浅也只是含糊不清的带过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云梦公主起身,“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丫头好生歇着,本宫记得府上还有根野山参,回去之后本宫派人给你送来。”
“……这,这怎么使得。”江兮浅未说话,季巧萱却是急了。
“有何使不得。”云梦公主拍了拍江兮浅的手,“因为丫头你啊,我们家这个野丫头可是懂事多了,不然本宫可得头疼呢,就凭这,她也是受得的。”
江兮浅微笑着,也不推拒,“那就谢公主赏。”
“就是,江夫人可得跟这丫头学学,莫再推辞了。”云梦公主笑意淡淡,“瑶溪、铭书,咱们回吧。”
季巧萱用心留他们用顿便饭,可如今府上兵荒马乱的,哪里有什么招待客人的心思,也只好抱歉地笑笑,“妾身送送云梦公主。”
“嗯!”云梦公主斜眼看着季巧萱那隆起的小腹,“该有三个多四个月了吧。”
季巧萱淡笑着,“是,公主好眼力。”
“……呵呵,都是过来人。这怀着孩子啊,就得多走走,以后生产的时候也少遭些罪不是。”云梦公主由身旁的嬷嬷搀扶着,“不瞒你说,浅浅那丫头我是极喜欢的,只可惜,哎,我们公主府没这福气,也是铭书那孩子没这福气……”
季巧萱挺着这话,怎么越发的不是味道,“公主,这……妾身愚昧。”
“呵呵,实话与你说了吧,凤靖老王爷呀看上了浅丫头做孙媳妇儿呢。所以你也莫太伤心,本宫估摸着,那老头子也快来了。”云梦公主笑着,想到前几日凤靖老王爷挨个上门讨要人家用来吊命的压箱底的宝贝,不给?
不给那是不行的。
就连皇帝的私库他都打劫了不少,别说那些人了。
皇帝都给了,他们敢不给吗?
季巧萱整个人有些发懵,“凤,凤靖王府?”
“呵呵,你也别担忧,凤靖老王爷极是好相处的,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云梦公主笑着,“原本本宫还想着去皇上那儿替铭书求了浅丫头的,可浅丫头到底年纪尚小,本想过两年再说,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浅浅那丫头没这福气。”季巧萱低着头,心头却是千回百转。
今日云梦公主过府,难道就是为了与她说这事儿的?
就算凤靖老王爷看上了浅浅做他的孙媳妇儿,可这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告诉自己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