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我早早起来。
薄薄的淡橙色的晨夕,透过窗棂照进来,我看到窗外刚刚苏醒的生机。
我忆起当年,我是多么喜欢在晨光里跳跃,这三年来,我浪费多少这般美好的晨光?
于是,我飞快地跳下床,换上运动短装,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校园的空气,如此接近乡间的清新净爽,含着我最喜欢的树木清香,我听到我的身体在呐喊,跑起来吧,与风一起飞。
与风一起飞?那时候,我和楚非漫山遍野地奔跑,我们就是风的孩子,自由的孩子。
那么久以后,我又开始在晨风与阳光中奔跑,仿如回到年少不知愁的时光。
自由尽在我掌握之中,活力汹涌永不枯竭,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我低低地微笑,飞飞,看到了吗,我正在恢复成你所喜欢的那个虫虫。
同样与风一起飞的,并不只我一人,一个轻盈灵动的身影飘然而来,和我迎面对个正着。
四目相触,我们都愣住了,然后,都微微一笑。
“丛琳,早”,顷城的微笑就是早晨最和煦的轻风,轻轻地滑进我的心里。
“早,”我冲他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
他掉头,跟着我一起跑。
轻风迎面拂来,时有小鸟从头顶上方掠过,留下清声绕空。
我有点害怕这样的安静。啊,得说点什么吧。于是,我问:“你喜欢跑步?”
他没说喜欢,他只说:“我想跑步,一直都很想跑”。
“以前住院的时候,总是很羡慕别人在阳光下跑步,总是想着自己也能像别人一样地跑,流一身的汗。但我跑不了。现在,有机会跑了,我想补回来……”
他说得很慢很慢,声音动听柔和,我从中听到过去留给他的刻骨铭心的寂寞。
长年累月地躺在病床上没有自由,这是我和楚非这样的野孩子所不能想象的,我有那瞬间,有点点地心疼,“你现在看起来……似乎很健康。”
“嗯,托楚非的福,现在很健康了。”
楚非……我沉默半晌,才道:“你的身体……还好吧?”
“嗯,每年都要定期进行检查,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这样,真好呢,要保持下去哦……”
我说得很轻,他回答得也很轻:“是啊,健康的感觉,真好,我要保持下去,带着楚非的份……”
楚非……我鼻子又是一酸,我们,已经不能再肩并着肩,和风一起跑了吗……
我记起年少时的乡间,空气比山泉更甜美,满满地吸进几大口,感觉能填饱肚子。
那时,走路上学要20多分钟时间,可我和楚非从来不觉路长。拮几滴野花上的露水,学几声树梢上的鸟鸣,就可以让我们打发一个路程,更别提春天的木棉花与夏天的小草莓。
那时,朝阳与夕阳下,我们小小的身影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像一个人,我总是抿着唇,喜欢看那双影子摇曳。
现在,那双影子尤在,就在我的面前,连着我的根,似乎永远不会消失……难道,我又穿越时空回到了那时?我恍惚地往身边看去,飞飞,是否就在我的身边?
柔软闪亮的头发,优美流畅的轮廓,晶莹剔透的肌肤……俊美如斯,不食人间烟火!
飞飞--我几乎要叫出声来,他微微侧脸,对我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我却宛如雷击--顷城!不是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