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上空虚影。
“主人!闯不闯?”哮天犬回身瞪着大门,低语问。
“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找别人,自然会有人来找我的,稍安勿躁。”
陈浮生微微一笑,找了个石凳坐下。
须臾,他左耳内一缕黑气缭绕而出,如针如刺,扎在镣铐上。
瞬息间,两副镣铐化为齑粉,簌簌落地。
哮天犬还未回过神,又一缕黑气缭绕而来,将它的镣铐也刺为粉末溃灭。
“好哇,小主还有这等的本事!”哮天犬哈哈大笑,顿时略微放心。守在大门旁边,打量周围环境。
......
......
青溟关。
长老会议事大厅。
此时此刻,大厅内气氛凝重,宛若乌云摧城。
晁馗双手戴着白银色的镣铐,脸目愤怒难抑地坐在一个囚笼内。
囚笼两侧,是盔甲森然的夸夫族勇士,皆手握重斧,宛若巨灵门神一样守着。
囚笼的对面,正中远端的高台上,则是以玉石和黄金打造的座椅。堂皇华丽,装饰里点缀洪荒祭祀般纹路,透露出苍茫恢弘的远古气息。
玉石黄金椅,一共是六座。
六位身躯高大,各具形象的老者,巍然庄穆地高坐在上。
这六位皆是青溟关长老,当年全是神将,如今晋升七境小乘尊者,位列长老席。
其中有四位,眉头有着火焰阳光似的印记。另两位,却无此印记。
长会列席的黄金高台之下。
遍满巨大黑岩为底的厅堂中,小师叔赫连擎,负手而立,目光森然,盯着眼前一脸嚣张跋扈的晁鸿炉。
“我再说一次,确实是碰到了你所说的那个年青道人。在我击杀薛仙子之后,他以符箓之术,窃走了薛仙子的遗骸!”
晁鸿炉丝毫无惧地瞪着赫连擎。面不红,心不跳,昂首又看向长老席,致礼道:
“诸位长老,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个叫陈浮生的小贼,已经逃遁不知所踪。若是现身,定要拿下!将之认罪伏法!”
长老席上,六位长老皆是目光深沉,脸色各异。
居中的大长老,须发如银,容貌不怒自威。淡然说道:
“赫连,你有何话讲?”
赫连擎微微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抬眼凝望高台,平静声音说道:
“陈浮生如今下落不明,缉捕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我绝不赞同!”
“况且,晁馗已经被埋了十年,该有的惩罚,也足够。若能斩断薛仙子身上的因果,他便可重归青溟关!我想问问,为何还要将他禁锢问罪?”
晁鸿炉哈哈大笑,转身戟指后方囚笼中的晁馗:
“斩断?拿什么斩断?”
“我已经说得明白!遗骨被窃走,失去了斩断因果的时机!如今晁馗仍是有罪在身!”
长老席上,另一个眉尖带有火焰印记的五长老,悠然说道:
“鸿炉说得有道理。赫连,你口口声声辩论,说那个陈浮生可以斩断因果。但事实摆在眼前,晁馗仍是因果未断。那么足以证明,此事已然失败!”
五长老身边的四长老,同样眉头有火焰印记,点头道:
“鸿炉身负重任,前往冥狱地府,为救晁馗而奋不顾身!如若连他都未能竟功而回,那个什么陈浮生,又岂能达成?”
赫连擎顿时有口难言。
他即便想再次辩驳,但确实是缺少证据。
晁馗身上的因果确实未断,陈浮生也未返回,一切都表明,此事失败。
一想到失败,又想到陈浮生身陷地府危难重重,赫连擎心中绞痛无比。
仅仅只是见面不多,赫连擎已经颇为欣赏陈浮生。
想到自己居然让这个年轻修行者赴难,赫连擎就不禁暗自懊悔。但如今悔之晚矣......
晁鸿炉见赫连擎无声无息,顿时得意起来,大声道:
“赫连擎,你处事不利,连累有责。这青溟关守将之位,恐怕也不由得你多坐了!”
赫连擎缓缓抬眼,冷冽眼神如同实质,在晁鸿炉身上掠过。
小师叔毕竟是神将之威,晁鸿炉即便再嚣张,此刻也不禁心神剧颤,倒退两步,脸色阵青阵白。
长老列席上,居中的大长老,眉尖也有火焰印记。轻抬手指,叩响座椅,缓缓说道:
“此事终须有个决断!”
“诸位可以决议,晁馗是否有罪?赫连擎是否有失职之责?”
话音未落。
身边一直沉默的二长老,淡然说道:
“大哥,赫连的师父、师兄,为救青溟关之劫,双双身亡。他从小天赋冠绝同代,守将之位也是一步一步,奋斗而来。”
“怎可凭一件虚无飘缈之事,便要定罪?”
二长老身边的三长老,同样沉声道:
“地府诛灭薛仙子之事,并未有定论!晁鸿炉也只是一面之辞。虽说晁馗身上的因果未断,但在那个陈浮生返回之前,谁也不能说此事失败。”
二长老和三长老,眉尖没有印记。二者与另三位长老,隐隐有针锋相对之意。
五长老顿时嗤笑道:
“老三,难道那小子一日不返,我们便枯等一日?一年不返,便坐等一年?真是笑话!青溟关大事,居然变了儿戏不成?”
远端囚笼内的晁馗,终于得到机会,瓮声大喝:
“我信大机......信陈浮生的为人!他即便未能竟功,也会应诺而回!等他回了,有什么罪,都往我身上整!!”
眼看局面僵持,又有些剑拔弩张。
突然,带陈浮生进城的小头领,慌张奔走而来。远远地接近大厅外台阶,便抬手喊道:
“诸位长老、将军!那个陈浮生......他已经回来了!”
“嗯?”
“啊......”
议事厅内,各人脸色皆变。
赫连擎大喜过望,猛一击掌,回头喝道:
“他人在哪里,快快请进来!”
报信的小头领,脖子一缩,居然表情复杂地窜向长老席,躬身低语道:
“已经......已经将他押在外城禁居内......”
五长老点头,微笑道:
“不错!你做得不错!有罪之人,岂可轻放?去吧,严加看管!”
报信的小头领脸上一喜,俯首躬身,立即回身向外跑。
蓬~~
一道无形气劲掠过。
小头领连念头都没有兴起,便被炸为血末,如尘埃纷扬,瞬间不复存在。
“你??”
五长老恼怒交加,霍然起身,指着赫连擎:
“赫连,你敢藐视长老会??”
赫连擎伸手拂了拂衣袖,若无其事地转身,平静瞧着长老列席,淡漠的说道:
“吾乃青溟关大将,关内之事,吾可一言而决!此乃族规,何来藐视之说?”
五长老气得发颤,脸色由青转为紫黑,杀气腾腾。
“够了!”
大长老轻喝一声。
五长老忍了又忍,终究忍了下去,满脸阴沉地坐下。
“赫连,此刻这个叫陈浮生的,已经回关。但晁馗仍是未脱因果!那么足以证明,此人失败,你所谋失败。你有何话说?”
大长老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擎。
赫连擎平静道:
“他是我请来的贵宾,不可怠慢,免得令人耻笑我夸夫族不知礼数。至于罪责之说,我愿承担一切后果!决不退避!晁馗无罪,还请长老会将他释放!”
远端囚笼里的晁馗,顿时怒吼道:
“不关陈浮生的事,也不关小师叔的事。你们想整我,冲我来!砍个头算什么?我爹我娘死得早,我也早点去相见!”
长老席上,除了大长老,另四位长老闻言,顿时脸色复杂又尴尬。
二长老缓缓闭目,陡然睁开,冷声道:
“大哥,我去瞧瞧那小子。有罪无罪,总要弄个水落石出!你说是不是?”
大长老犹豫片刻,但看了看二长老坚决的眼神,暗叹一声,点头道:
“也好,你去问问底细。如若失败成真,咱们再计议。”
......
......
嗡~~
陈浮生抬起头,提高警惕。
紧闭的石门,无风自开。
一位身材并不算特别高大,在夸夫族来说普通的老者,身躯有些瘦骨枯朽,缓步而入。
哮天犬站在陈浮生背后,盯着老者,满含惊诧。
因为这位老者身上的气势,居然淡若清风,若隐若无。
若说是普通人,绝无可能!
但若说是修行者,即便是神将,也做不到这一点。
“你是不是叫陈浮生?”
老者正是二长老,进来后,就像个普通老者,淡然问。
陈浮生缓缓点头,起身一礼:
“见过前辈!”
二长老只是拿眼扫过陈浮生周身,便拈着颌下稀松的白须,点头道:
“不错,法力玄炁凝炼至精。沉稳有度,遇事不惊。孤身入关却又未失进退!赫连并未看错你,你小子很不错!”
陈浮生听到“赫连”二字,顿时心中稍安定,施礼道:
“敢问前辈,晁馗和小师叔何在?我已经完成了小师叔所托,功成而回。”
“嗯......嗯??”
二长老脸色剧变,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功成而回?”
陈浮生点头道:
“是的,薛仙子已被我斩杀。”
二长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陈浮生,晁鸿炉已经回关,说你抢了他所杀的薛仙子。你可要想明白,如若并非你所杀,此话说出会惹来大祸!”
哮天犬站在陈浮生身后,听到这句,顿时炸毛,呲牙咧嘴的怒喝:
“遭......”
瘟字还未出口,便被二长老一个眼神,打得闷进心中,差点一口气憋得窒息。
陈浮生略一思索,立即便明白此刻的处境由来,微微一笑道:
“前辈,我愿同晁鸿炉对质。薛仙子确实是我所杀,我并无虚言。”
二长老仍是不放心,继续沉声问:
“你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如若带你去长老会,当面对质,被晁鸿炉觑出破绽,拆穿谎言。不仅你自己没命,还要连累晁馗和赫连!”
陈浮生肯定不会贸然就掏出证据,鬼知道眼前的老者是忠是奸。
但他仍是不动声色,问道:
“前辈,你为何肯定不是我所杀?”
二长老暗暗一叹,正色道:
“晁馗身上因果未断,足以证明此事失败。你这小子,匆匆逃回,哪里知道关内已经有人要问罪。”
陈浮生顿时一怔。
同时心里立刻隐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一直想着把薛仙子的浊气“阴丹”交给小师叔处置,才是最稳妥。但却没想到,因为此事晁馗又被问罪,被有心人当作问罪的证据。
“幸好我留了一手......若是先断因果,现在空口无凭,说不好连斩杀的功劳,都被小人所趁......”
陈浮生明白了经过,心里更是安定,仍是微笑道:
“前辈放心,我自然是有证据。只需当面对质,一切皆可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