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能的时刻,它们却在一点点的消耗大伙的生机。
远处西水大部众艰难地在地底生物群的连环冲击中,顽强地稳定着渐渐缩小的防御圈。当看到同伴在即将逃脱生天的半路上,又被地底生物截堵,队伍前进的速度锐减,正慢慢朝举步维艰、困守原地的情形发展。西水大部众不禁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好,他们整个队伍就此团灭在了这里。
要知道,东林的队伍人数有限。在地形复杂的消耗战中,人数少的一方是最为吃亏。这意味着许多需要人力防卫的地方,你无法填补足够的人力。在一个单位面积内,你不能给予足够的武力支援。如果对手铁了心要跟你耗到底,压上大量的赌注去撕裂,你不断被消磨碾碎的防线,再从薄弱点穿透而入,形成里外夹攻的阵势,那你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东林人就是吃了人数上的闷亏,所以他们只能走快速突进,重点进攻,灵活游走的运动战,一旦被敌人拖入两方力量互搏的攻防局面。那他们的战斗优势和行动选择性,就会瞬间跌落谷底,只能以硬碰硬的手段,杀到只剩一方存活的惨烈结局。
西水人有心想帮助这支精悍强横的队伍逃出去,让自己的兄弟也能保留下几个活口。可是很无奈的,他们现在也只是困兽犹斗、自顾不暇,那有余力去支援别人。
面对严峻的危局,东林的防御圈瞬间吃紧。穴蛛和环尾蛇群,试图在有西水肥羊们防守的那面进行重点突破,把队伍从里到外撕开,一分为二再迅速分割切碎。傻栓他们倒是看出了地底生物们的险恶用意,但是正面与他们抵死纠缠的穴蛛,生生用以命换命的狠辣攻势,阻止了他们任何想要支援的意图;实力严重损伤的东林战士,甚至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否活过这波冲击。即使他们脑海里已经预料到,将会出现的可怕状况;可是眼前激烈战斗,一个疏忽就是死,许多人的身体都被穴蛛的恐怖爪牙洞穿了数次;慢慢愈合又再次开裂的创口中鲜血一刻不停地流淌着,森白的骨骼在摇曳火光里隐隐可见。这时谁也不敢抽身后退,不然首先被冲破的缺口,就会出现在他们这里。
西水肥羊们靠着厚实盾牌的阻隔,身后还有东林战士的护卫,在狂风暴雨般血肉冲击中,却依然仿若海潮中随波飘荡的小舟,心惊胆战地破浪前行着,又随时可能被磅礴的海水吞没。这种情况放在半小时以前,肥羊们说不定就手脚无措的躺在地上闭目等死了。可是当明白自己这群人,身上还肩负着拯救数百同伴的沉重使命時,即使性格里还存在软弱妥协的他们,也不得不怒吼着爆发出千百倍的勇气和力量,去为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博一个通天的生途。
肥羊们咬牙埋头用肩膀、用胸膛、用脑袋,死死地扛着盾牌,双脚在身后作有力的支撑,把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他们要确保盾墙不会被打翻冲破,放地底生物进来咬死防御圈内的伤员,打乱整个队伍的布局,让身后的东林战士可以毫无顾忌的绞杀,渗透进来的穴蛛和蛇群。很多人毫无缓冲地用肉体承受着,来自盾牌另一面的强大冲击力,并因此受了严重的内伤,肢体和躯干不同程度的磨破。有些体质弱点的在疯狂野蛮的对撞中,直接就从口里猛地喷出了几口血,意识登时陷入半迷糊半缺失的田地。还有些不慎被打落的环尾蛇和穴蛛咬到的,差点就被它们拖进绿潮里给一首人死灯灭。
可强烈责任感,存活的意念,终究占据了肥羊们思维的主体,在无与伦比的执着和强迫下,尽管知道下一刻,生命或许就将里自己远去。但是肥羊们依旧无怨无悔,前赴后继的扛着盾牌顶在最前面,忘却了生死荣辱,也忽略了肉体上的剧烈疼痛。
盾墙后的东林战士默契地紧随着肥羊们后退的节奏,严密频繁地屠杀着所有胆敢逾越防御圈的地底生物,并眼尖手疾地顶替西水人可能出现的防守空缺。别看他们躲在西水人构建的盾墙后面,只是负责剿灭突进的穴蛛和环尾蛇群,可这些东林战士肩上的担子,却要比只单纯负责维持盾墙的肥羊们要沉重得多。一边他们要快速绞杀飞跃进来的地底生物,一边要保护好西水人和伤员的安全,最后还要负责稳固防御圈,三个之中稍微有一个没顾及到,迎接他们的就会是整体崩盘的结局。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谋求逃脱的道路。可是现实总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虽然大伙都凝结成了攻防一致的紧密整体,在以前所未有的高效在收割机般地屠戮地底生物,一度杀得对方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但是这帮发狂的地底生物都是傻的,它们没有人生观价值观,也没有自由民主的意识,更加没有苟且偷生,飙车把妹的快感;它们只有明确严苟到极致的等级观念,生而为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上位存在,奉献生命和灵魂的职责,中途甚至连最卑微的交配权和日常口粮都无法保证。上头让它们冲锋,它们就像克隆士兵一样奋不顾身,悍不畏死地往前冲,用血肉和獠牙为后面的同类,撕开一条泥泞恶心的前行道路。上头让它们脱,它们脱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让它们搞基,它们看见同性,就会像看见如花似玉、含羞待放的裸女一般,双目赤红,鼻孔喷着粗气地扑上去就搞。
哎!场景好凄惨!真它吗,没人权啊!
被几百倍于己方的敌人围追堵截,人手处于弱势的东林人,终究是抗不过地底生物们以死换伤的打法,硬是让源源不断涌上的穴蛛,在身上剐下来了了一层肉。肉体上的剧痛并不能动摇东林人坚韧的意志,但是加速流失的血液和体力,却严重干扰了他们的行动和感知。
傻栓急得怒目圆睁,大吼连连,他强健的上肢在“呼呼”地挥舞着巨大的斩马刀,整个半身都淹没在漫天泼洒的绿血残肢中,仓促间犹如陷进泥沼里的野牛,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脱,一边又被湿滑的淤泥拖进更深的泥潭里。
东林的年轻代,多少年没遇到过这样惨重的损伤了。即使在大兽潮满山围城,圣域魔兽到处肆虐的时候,他们都能很好的保存自己,并大量的杀伤对手。可是今天,就只是些不入品阶的弱鸡,一些豢养起来被充当口粮的蛇虫鼠蚁,居然能拖得这么多的东林人身处险境。
缺少了斗气强横霸道的杀伤力加持,伤上加上伤的东林人几乎连嗜血狂暴的血脉之力都无法维持。队伍的移动迅速陷入停顿,地底生物们也像对待西水人一样,迅速把他们迂回围堵起来,看情况是不准备让猎物再挣脱出它们的包围圈。
傻栓带着大伙处在任人宰割的困局里,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抉择的正确性。虽然队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他错误的决策造成的;即使换三大首领来指挥,也不能保证他们就做得比自己好;但是行动的命令毕竟是傻栓下达的,现在大家被地底生物团团围堵在这里动弹不得,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傻栓总该是推脱不了,领导层该承担的责任。
一念至此,傻栓觉得肺叶都有点呼吸不畅,好像有颗粗重的石头被搁在了心里。胸腹中更有股自毁陨灭的情绪,在肉体和灵魂间逸散飘洒。正当傻栓越想越觉得,该牺牲自己,为一部分人争取渺茫的生机,并救赎己身,挽回尊严与荣耀的时候。
队伍右侧20米之外的一扇断崖式的石壁上,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连环爆炸声。众人被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激斗之余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坚硬光洁的花岗石墙,顷刻间被炸出了一个宽达五六米的多边形洞口;滚滚的乌黑色浓烟正在争相恐后的往大洞窟里冒,被火药点燃的残渣受洞口里的风压排挤,“咻!咻!”地往外喷射,看着好有火电厂里大型排气烟囱的感觉。
“怎么回事?”不管东林人和西水人都先是一怔,随后又喜上心头。“难道有援军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炸开的缺口上凝聚,那股热切的期盼,激荡的心绪,好比在银书上揣摩了千百回的少年郎,被人拉着逛窑子,第一次看见只穿了条夹绳小裤裤的漂亮舞娘。
果然,没让众人等待多久,两个东林人熟悉的身影,和一个西水人熟悉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中。西水人士气高涨下,忽地一阵欢呼雀跃,喧哗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