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红的披帛绣着金边,上头还用金银线绣着开口的石榴和荔枝,在日光招摇下隐隐闪着光。
这条披帛本应披在朱之湄的身上,此刻却被陆琏章拿在手中。
他卖力地挥舞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
然而他一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弱了,落在喧闹的人群里,就像是兰江里的一滴水,溅不出一点水花来。
顾景舒却觉得心口被什么压住了一样,竟然喘不过气来。
“随风!”
他抓着随风,匆匆道:“快,快去看看!王妃她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刚刚还出尽了风头,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顾景舒恨不得现在就几步冲过去,但无奈人群横亘在中间,他根本挤不过去,只能等着人群平稳下来,才领着随风几个人一步一步地逆着人群往前走。
好不容易挤到陆琏章身边,顾景舒一把揪住了陆琏章的衣领子,怒气冲冲地道:“刚刚你不是紧紧拉着她么?人呢!人被你带到哪儿去了!”
陆琏章腿都软了:“王爷,微臣……微臣不知道啊!”
他和人群喊得正起劲,一转头就发现朱之湄不见了,只剩下一条红色披帛掉在堤坝上。
他疑心朱之湄是掉到堤坝下面去了,想过去找,却挤不开人群,只能抓着红色披帛大声喊着向顾景舒求救。
此时羽林卫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顾景舒再不理会陆琏章,领着随风几个人绕过了堤坝。
然而堤坝下头就是滔滔江水,哪里还有朱之湄的影子!
跟着挤过来的珍珠琥珀已经互相抱着开始哭起来了。
临出门前,敏姑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们好好侍奉着王妃,别叫王爷欺负了王妃去。
没想到,王爷没欺负王妃,可王妃却不见了。
琥珀哭得最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早、早知道……婢子就不喊王妃到码头了……”
顾景舒心中一片茫然。
是啊,早知道,他就不由着她的性子了。
本来他就没想到码头来,谁想竟然在庆春楼上看到了朱之涴。
他一心想要离朱之涴近一些,才由着马车驶到了码头,谁想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虽然仍旧厌恶朱之湄,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叫朱之湄去死,他已经决定和朱之湄好好过日子了,朱之湄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王爷,现在怎么办?”
顾景舒茫然回头,眼中已经有了坚定的神色。
“去叫几个会水的人过来,下去找!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见到朱之湄!”
立刻便有几个跟着的侍卫应声入水,众人水性都不错,然而江水汹涌,就算朱之湄落入了兰江中,这会儿也早就被冲走了。
众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说,燕王的脸色那么难看,谁敢戳破这层纸?
捞了半天不见人,人群也渐渐地散了,只留下被踩踏而伤的数十人,还躺倒在江边上,声声惨叫着。
有人在四处喊着找大夫,陆琏章却还呆愣愣地看着江面,被顾景舒一瞪,立马心神凛然,道:“王爷,微臣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