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若是其他生灵,即使不能化形,也能以真身行走,并无不便。此龟却不同,只因她真身太大,顶天立地,因此只能静静蛰伏于洪荒边缘。若是稍微动弹,都要天崩地裂,山倾海覆,惹出天地大祸,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生灵要遭劫。偏她又善于推算天机,颇知天命,善于避死延生。知道若是惹出大劫,一切因果归于自身,却是再无生机了。因此不敢乱动,一直在此潜伏。
只是如此无穷岁月的压抑,便是她脾气再好,又怎能不怨气冲天?她见了镇元子,一眼看出镇元子也是鸿蒙化生,如今却自由自在,道行连自己都看不出来,因此忍不住直接将怨气发泄了出来。
就见那玄龟冷声道:“我岂能不知命数?大道生我玄龟,开天大劫又留我一命,困我无穷岁月,最终还不就是刍狗,要拿去献祭于天地?只是既然如此,让我懵懵懂懂过完一生,也便罢了。却为何又要化开我的灵识,让我经历这般折磨?”语气之中,满含悲愤!
镇元子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怜悯,说道:“道友,须知天道之下,都留生机一线,还须自己争取!”
玄龟道:“自己争取?自开天之后,这无穷岁月,我忍受无边寂寞,怕搅扰了天地生灵,引来祸患。我也一直静心悟道,清净修行,从来未结因果。如此争取,还有何说?最终却还不是要应了命数?”
镇元子闻言,也不由得衷心赞道:“道友洁身自好,清净修行,确实可敬。只是天道大势,终不得改。今日贫道前来,所为何事,道友可曾知晓?”
那玄龟闻言,漠然说道:“洪荒有事,便是我绝命之时。我这真身,本就是为天地而生,终究还是要还了天地。我刚知命数之时,还怨恨愤怒,后来道行越深,反而越知天道浩荡,难以更改。到了此时,却只想求得解脱,也无其他意愿。唉!只叹冥冥天道,对我何太苛也!”
镇元子却笑道:“道友却勿灰心,天道虽苛,却也不能完全绝了你的生路。实不相瞒,如今贫道前来,正是为了道友的一线生机!”
玄龟却毫无高兴之意,叹道:“如我这般困在壳中,反而生不如死,又有何可恋?那一线生机,于我也是可有可无。”
镇元子道:“我也知道你受此磨难,心生不忍,这才特意前来,为你寻一解脱之法。如今我且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玄龟听到“解脱”二字,方才生出了希望,眼中也恢复了生机,激动地说道:“若是能将我解脱出去,休说拜师,便是为奴为仆,我也愿意!”
镇元子因郑重说道:“贫道乃是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你既然答应拜我为师,却是万万不能反悔!”
玄龟哪还迟疑,连连说道:“绝不反悔!绝不反悔!”
镇元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且将你灵识摄出,你却是不可挣扎抵抗。”
玄龟究竟知道天命,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真身,感慨道:“这壳虽然是囚笼,却也是至宝。今日却终是要分离了!”
镇元子看她又有不舍之意,说道:“不脱桎梏,怎见真如?先前受尽苦楚,如今却还舍不得了不成?你解脱之后,自有一番新天地,这具甲壳,为师也自有主张,到时定会让你满意就是!”
说罢,用手一指,一道清气射入玄龟识海,将其灵识引了出来,用造化鼎收了。
玄龟从开天辟地开始修行,灵识已经修炼的极为坚固,被镇元子摄出,却是分毫无损,仍然智识清明。
只是这巨大龟身,失了灵识,便成了一具躯壳。
平心而论,这具躯壳连开天大劫都躲过了,其强大不言而喻。此次若不是玄龟自己愿意舍身,即使以镇元子圣人神通,要完成使命,也难度不小,却是一个苦差事。
好在镇元子算无遗策,化难为易,反而一箭双雕。玄龟真身没了灵识,却是由他处置了。
镇元子不敢误了良机,先将巨龟的四肢收了。这却是此行重中之重,天地间也只有这只玄龟的四肢,才可以撑住天地。
正当褪掉此龟的甲壳之时,才脱到一半,陡然甲壳之中,发出五色豪光,居然直透三十三天,照彻玄都山。
那玄都三清圣人正在论道,元始天尊与通天道人争持不下,论战正酣。他们虽被惊动,略朝下方一查,见是镇元子所为,便不以为怪,也未细究,又复争论去了。
镇元子也是一惊,连忙施法掩了豪光,拿眼看时,只见龟甲内壁之上,嵌了二十四颗珠子,即使在圣人大法掩盖下,也还是光华闪耀,氲氤不明,似乎其中另有天地。
正是:
北极之处有玄龟,
庞然巨体可称魁。
一朝舍身脱灵识,
自由心性闪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