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人流车流从高楼大厦窜行而出。道路上挤满了列行的车辆，缓缓前行着。一片金属的海洋中，车灯闪烁，如星辰带着十字的光芒一般。

    “好像堵车了。”申麟儿透过球形的窗户，看着窗外。

    张旭之看了看手表，“这个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她转过头，靠在椅子的靠背，双手拿着粉色的玫瑰花朵。疲惫的一天，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如同路上那些难以挪动的金属。

    “今天很累了吧。”他走到了她旁边的座椅，挪开座位上的菜心，坐了下来。

    “嗯。”

    “喏，肩膀借你靠一下。”

    她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眼里藏着疲惫与温柔，把头轻靠了过去。

    “睡吧，睡吧。”他的头也倚靠了上去，“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她点点头，闭上了双眼。

    张旭之拿出手机，拨弄了一会儿，球型的玻璃窗变成了鱼缸的画面，清水摇曳，金鱼荡漾。

    白色的照明灯闭上了，昏黄的地灯在四角亮了起来，舒缓的音乐声于暗处响起。

    他清了清嗓子，说起故事来，声线柔和，轻声细语，“回忆有一双翅膀，但它有些笨，不像老鹰一样盘旋，不像大雁一样南飞。每次扑哧着翅膀，总是重重地摔了下来。回忆并没有放弃，通过不断地努力，一点一点，在天空停留的时间变长了，它左摇右晃，低空飞行，眼下的风景渐渐丰富起来，有成群结队搬食物的蚂蚁，还有钻着地洞的土拨鼠。它激动欣喜，一不留神，又重重地摔了下去，鼻青脸肿。回忆并没有气馁，依然心怀愿景。一天清晨，回忆饮过清晨的露水，试着张开了翅膀，这一次它飞了起来，和天空和那些风和谐共处着，呼呼的风声不再是阻力，不再是嘲笑的附和，它自在翱翔，没有再掉下来。回忆看着眼前广阔的风景，不再艳羡老鹰，不再仰望那群大雁，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展翅前行。”

    张旭之心意满足的回味着故事里的风景，睁开眼，低下头，只见她的气息变得有些沉，睡意蔓延，兴浓正起。

    一声叹息从鼻腔中翻滚而出，他挪了挪手臂，她顺势倒在了胸前，脖颈旁，依然睡得很沉。

    他望着黑暗的车顶，摩挲着她的发丝，触感柔软，回忆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在脑海中徜徉开来。

    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床边，拿着厚厚的童话绘本，轻声念着故事。

    男孩包在被窝里，认真听着，好奇而期待地看着一旁的女人，“妈妈，那回忆飞去哪里了呢？”

    妈妈温柔地笑着，看着男孩，拨了拨他的刘海，“它飞到了未来，一个快乐幸福的地方。”

    “它去了未来，岂不是不见了？”

    “它会在未来某个地方出现。”

    张旭之转过头，看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着眼，若有所思。

    “好啦，故事念完了，旭之睡觉咯。”妈妈站起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关上灯，走了出去。

    张旭之心里一酸，回忆的画面迅速被腐蚀掉。他闭上双眼，转过头，轻吻了一旁她的额头。

    她依然酣睡着，如婴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