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见是多么用力。韩骏不用看都能猜到此刻太子一定是看到了拂儿如何谋害晟王子那张供词。
韩骏不认太子一直沉浸在伤心和愤怒中,忙道:“殿下,属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事背后应该还有隐情……”
太子轻轻嗯了一声,手中的供词无力地落在被面上。他闭着眼睛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带着几丝疲惫道:“将岳侧妃带过来,我要亲自问她几句话。”
旁边郑旺立即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请岳侧妃。”
不料太子忽然睁开眼睛,却是看着韩骏道:“韩骏你陪着郑旺亲自去,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要跟她说,只说我想见她。”
“是!”
郑旺和韩骏一起出去,没过多久就将岳凝香带了过来。
岳凝香又是担心又是欣喜。自从晟王子生病,她就想过来守着孩子的,但太子没有允,后来晟王子夭折,太子吐血昏迷,她又想过来侍疾,这次是太子妃没允许。
而她的贴身丫头拂儿在晟王子夭折以后就被韩骏带走,一直没放回来,也打听不出任何消息,让她又是担心又是疑惑不安。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听身边的宫女抱怨了几句,不由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伤心,便去找了皇后状告太子妃。
如果当初太子妃没有抱走她的儿子,说不定孩子根本不会生病;如果当初太子妃没有抱走她的儿子,这一年多来太子的宠*也该是她的,说不定她也有了身孕,还能再为太子殿下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都怪太子妃,抢走了她的儿子,却不肯好好照顾;抢走了太子殿下的宠*,却不能给太子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但当天晚上她就后悔了。
太子妃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就算当初皇后娘娘对她还算喜欢,也大不过人家姑侄之亲啊。而后再听说因为皇上一顿训斥让太子妃早产,这个责任多半也要让她来担了。让她不禁又是后悔又是忐忑。
这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身体好些没有。太子殿下身体本来就不好,又那么疼*晟王子,这一下悲痛过度,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
待看到床上面无血色闭着眼睛假寐的太子,岳凝香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紧了。她忽然飞扑过去,跪在床前的踏板上,拉着太子的手便痛哭不已。
“殿下,您怎么瘦成这样了……”
郑旺和韩骏担心她这么一哭,又引得太子殿下伤心难过,想要拦着,却见太子抬起手来,轻轻摆了一下。两人顿时停下脚步,站在床前不远处,微微低着头,注意力却全都放在岳凝香和太子殿下身上。
郑旺红着眼睛道:“岳侧妃娘娘,您快别哭了,殿下好不容易才好一点,您别引得他伤心。”
岳凝香闻言,这才哽咽着勉强收了眼泪,又劝慰太子道:“殿下您别伤心,晟王子不在了,香儿再给殿下生一个,不,香儿给您生好多好多个儿子……”
杜嘉瑾唇角轻轻扬起,似乎笑了笑。直到这时,他这才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她,轻声问道:“香儿,你那个贴身侍女拂儿,跟了你多久了?是怎么到你身边来的?”
岳凝香一怔,似乎不太明白他问拂儿有什么用意。对了,拂儿被韩统领带走了,一直没放回来。难道拂儿有什么不妥?
“回殿下的话,拂儿跟了香儿四年了。四年前,从小就伺候香儿的贴身丫头海棠生病没了,奶娘就去帮香儿重新买了一个小丫头回来,就是拂儿……”
太子轻轻哦了一声,又问:“之前你说的那位寄居庵堂教过你弹琴画画的魏夫人可是在那段时间去的庵堂?”
岳凝香点头道:“海棠没了,奶娘本来是要回府告诉父亲母亲,让家里再派一个丫头来伺候香儿的。是魏夫人说继母既然对我不好,还是自己另外买一个贴心的好……殿下,拂儿怎么了?她都被韩统领带走好多天了……”
杜嘉瑾忽然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极淡,让人看着却觉得极其悲凉。
“带岳侧妃回去吧!”太子疲惫地交代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岳凝香忙道:“殿下,让香儿留下服侍殿下汤药吧!这些天,香儿担心殿下身体,心里一直不安……”
杜嘉瑾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轻轻挥了挥手。熟悉他的郑旺立即带人将岳凝香带了出去。等岳凝香被带出去了,杜嘉瑾又交代道:“剥夺岳氏侧妃名份,将其幽禁在香雪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香雪院,就是梨院,相当于东宫的冷宫。
韩骏又惊又悔:“殿下,难道岳侧妃娘娘竟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棋子?可是,她又好像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她会不会是被冤枉的?不如让属下再好好调查一下?”
想当初,殿下就调查过岳凝香的出身来历,只是当时他不在,殿下另外派人去的。尽管如此,如果岳凝香真的是别人的棋子被安插在东宫多年他却一无所知,这就是他的失职。
从岳凝香的话中,好似一切都是那个拂儿做的,也是拂儿故意冤枉她的。岳凝香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韩骏听了岳凝香的话,也不敢肯定到底谁在说谎,可是太子殿下却没有多问,心里应该是已经有了定论。
杜嘉瑾悲凉地笑了笑道:“最高明的棋子,往往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颗棋子。她是不是冤枉的已经无关紧要了。看在她是成哥儿生母的份上,留她一命吧!”
至于调查,现在已经晚了。只怕现在岳凝香曾经寄居的庵堂一个人都不在了。要是他,既然安排了这么一步棋,就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和把柄的。
这,就是宫廷啊!
杜嘉谨忽然觉得满心的疲惫。
这些年,他费尽心思,多方斡旋,自以为面面俱到无懈可击,自以为有父皇的信任和宠*,又笼络住下面的弟弟们,地位稳固,原来人家不过一个美人计就将他一网打尽了。
其实,他并不是多想要这个太子之位,只不过他身为嫡长子,如果不争这个位置,如果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便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消息很快传到皇帝那里。
皇帝亲自去东宫看望太子。
这已经是晟王子发病以后,皇帝第五次到东宫探望。
看到太子那瘦削的样子,皇帝心中忽然也升起一种悲凉来。
这一次,皇帝没有说别的,只坐在儿子的床边叹息道:“皇家从来就是如此的,你总想着面面俱到,总想着在皇家寻找普通人家才有的温情,就算得到了,也注定只是假象。这次不仅仅是给你的教训,也是给朕的教训。等你身子好了,也别管嫡子庶子了,先生几个儿子要紧。就算没有儿子,你几个弟弟那里不是有么?过继一个就是。明日朕会告诉你几个兄弟,父皇就认定了你,只要你在一天,就是这大夏朝的太子!”
太子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儿臣多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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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真相了,不过这只是夺嫡之争的开始,而不是结束。